夜半三更,家门口突然出现一名陌生男子,任谁都会觉得惊讶。
李长生淡淡一笑,说道:“我是山中行路之人,途经村子,见老伯此处灯火未熄,便冒昧打扰,想借宿一晚。”
老叟苍白憔悴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那你进来吧!”
说话之间,敞开了屋门。
李长生走入了屋子里头。
小屋子不大,里头陈列简单,破旧的桌椅,墙边零散地摆放着农活的工具。
桌子上,点着一盏煤油灯,里头仅剩的灯油,已经不足以支撑老叟熬过这个漫漫长夜。
看得出来,老叟的生活十分艰苦。
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为何老叟还未入眠。
隔壁还有一个小房间,没有门,仅靠着一张脏兮兮的帘子遮掩住。
老叟颤巍巍地给李长生倒了一杯茶,说道:“不好意思,屋子简陋,你若不嫌弃,就在这厅子里将就一晚上吧,我去给你抱一床席子来,打个地铺。”
“谢谢老伯。”李长生十分感激地说道。
老叟扯开了帘子,进了里屋。
不多时,抱着一床草席,走了出来。
李长生见状,连忙走上前去,说道:“我来帮你。”
说话之间,将老叟手中的草席抱了过来。
老叟拿着扫帚,将墙角的灰尘扫干净,李长生这才将草席铺在了地上。
看着老叟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李长生心中微微一颤,问道:“老伯,我瞧见村子里头家家户户都已经熄了灯,现如今已过子时,为何您还尚未入眠?”
老叟闻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凄苦之色,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没事,没事,家里头出些事情罢了,没事,没事……”
瞧着像是有难言之隐。
李长生有些惊疑,不过见老叟不愿多说,淡淡一笑,说道:“老伯若有难事,大可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上些忙,我在你此处借宿一晚,也算是承您一个人情。”
老叟听完,微微一怔,似是犹豫了一下,随后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你好好休息吧……”
一个过路之人,又能帮上他什么忙?
老叟收留李长生在此地借宿一晚,也只是出于善意,未曾想要得到任何恩惠,更没有任何奢望。
李长生淡淡一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就在这时,里屋之中,突然传出了“咿咿呀呀”的呢喃声,听上去像是一个小孩发出来的,声音隐约听着有些不对劲。
似乎是做了噩梦,又像是痛苦难受时发出的呻吟。
“童儿,童儿……”
老叟突然神色有些激动,整个人赶紧朝着里屋走去。
他踉踉跄跄,一个不小心,差点摔倒在地。
李长生见状,急忙一个健步向前,将他扶住:“老伯,慢些,小心。”
老叟却像是浑然不在乎,急急忙忙掀开了里屋的帘子,走了进去。
李长生跟在后头,进了里屋,只瞧见里头摆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约摸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整个人浑身像是在颤抖着,嘴里发出了呓语。
“童儿,童儿……没事,爷爷在……爷爷在……”
老叟坐在床头,连忙抱住了床上的小男孩,脸上的神色惊恐不安。
小男孩身子不断发抖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长生眉头微微一皱,走上前去,伸出两指,在小男孩的额头上轻轻一探。
小男孩浑身发烫,应该是患了高烧。
李长生双指轻轻一动,一股灵力发出,顺着双指,没入了小男孩的身体里头。
浑身颤抖的小男孩,这才安宁下来,仿佛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旁的老叟,浑然没有察觉这一切。
“老伯,小孩发了高烧,可曾吃了药?”
李长生看向一旁神色担忧的老叟,开口问道。
见小男孩没有再颤抖,老叟一颗心才稍稍恢复一些,他瞧了一眼李长生,目光之中似是带着无限的哀愁,叹了口气,说道:“唉……吃药……没用,没用啊……”
“没用?什么意思?”李长生有些不解。
老叟颤颤地站起身来,喃喃地说道:“出屋子再说,别惊扰了孩子睡觉。”
……
破旧的桌子上,烛光微弱,轻轻摇曳着。
桌边的老叟,像是许久未睡,眼眶黑得发青,都凹陷下去了。
看着眼前这个凄怜楚楚的老人家,李长生心里头越发疑惑。
老叟静坐了许久,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我家童儿,不是生了病,是中了邪啊……”
“中邪?”李长生眉头一皱。
他刚才伸手探查那名小男孩的时候,确实有察觉到小男孩的体内,似是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但那股气息十分微弱,所以李长生并未当一回事。
现在听老叟这么一说,倒让他顿时恍然大悟,看来导致小男孩高烧不退的,应该就是那一丝诡异的气息。
老叟说道:“村子后山,有一座破旧的老庙,是个将军庙,里头供奉着一个大将军,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这庙荒废了许久,村子里有传闻,这庙里头不干净,每逢初一、十五,这大将军便会从庙里头出来吃人。”
“吃人?”李长生一怔。
“对,吃人。”老叟煞有其事地说道:“那一天傍晚,吃过了晚饭,童儿便与村子里头的几个小孩一起玩耍,玩着玩着,也不知道怎么跑到了那庙里头去……回来之后,便开始发了高烧,起初我也以为是寻常的高烧,熬了中药给童儿吃,可我没想到……”
说到这里,老叟瞳孔骤然一缩,像是想到什么惊恐的事情,整个人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老伯,你慢慢说,不急。”李长生神色一变,连忙伸出手,握住了老叟那干瘪枯瘦的手。
老叟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隔了两天,我突然听说,与童儿一起去庙里头的那几个小孩,都离奇死亡了……一番询问之下,我才知道,那几个小孩从庙里头回来之后,也是发了高烧……”
“童儿高烧一直不退,也不知道……不知道……能熬多久……”
老叟的声音微颤,这一刻,禁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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