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回到家，坐在沙发上，一直压抑的难过才终于涌了上来，满室的寂静压了下来，几乎要把他压垮了。
他脱力的靠在沙发上，手机解锁锁定几次，最终还是打出去了一个他早就背下并且存在了第一位，却没有勇气打出去的电话。
一声，两声……
直到电话自然挂断，对方都没有接听。
陆泽看着重新黑下去的屏幕，突然觉得最后的那点光也熄灭了。
明明供暖还没有结束，他却觉得全身都冷，由内而外的冷，几乎是要将他冻僵了。
——
过了许久手机的铃声再度响起，他下意识的接通了来电，就听到了女孩充满活力声音，“喂，陆泽，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客厅收拾东西，手机放房间里了没听到你的来电。”
陆泽紧紧的抓着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说：“你干什么呢？”
“啊？我这边是晚上了，我家没有熬夜看春晚直播的习惯，一会就要睡觉了。”
陆泽声音闷闷的，说：“能陪我聊会吗？”
陆泽的话顺着手机信号，跨过了太平洋传到了乔九昭的耳朵里，她无端的就觉得陆泽现在心情不好。她起身关上屋门，说：“你说吧，我都听着呢。”
陆泽沉默了半天说：“给我说说你这几天都干了什么吧。”
乔九昭按照时间顺序一点点的盘点说：“刚来的那天倒了一天的时差，然后爷爷奶奶说我这次考得好，带我去逛了两天街，给我买了不少东西。对了，我还看上了一双不错的球鞋，我记得你生日快到了，晚点我把牌子告诉你，你看着合适我就买给你当生日礼物了。然后我就没怎么出门了，这边虽然比国内暖和，但是冬天有点阴天。不过我趁着前天天气好去了趟海边看海豹，拍了日落才回来的。今天早上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回来之后包了饺子，有中餐也有西餐，也算是过年了……”
乔九昭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陆泽只时不时应上一声表示他在听，没多久乔九昭就觉得不对劲了，他们两个聊天次数不少，一般都是有来有回的，陆这还是第一次不说话。
她问：“陆泽你怎么了。”
陆泽咬着唇不让自己露出哭腔，半天才说：“没事，时间不早了你快睡觉吧，晚安。”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顺手关上了手机。
乔九昭正在和家人团圆，自己凭什么把这些破事倾诉给她？她的一切都这么好，为什么要被自己拉下水，拉进这个令人绝望的深渊呢？
陆泽靠在沙发上，突然觉得胸口疼的厉害，不是因为收到什么物理上的伤害，而是因为心里难受。
他还有一束光，却是他亲自选择放手了。
——
陆泽挂断了电话以后，乔九昭不放心又给他打了回去，这次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女声说：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乔九昭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陆泽刚才的状态，她不确定的想：陆泽，他是不是哭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乔九昭心里就是一阵发酸，她睡意全无的在床上想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越想越担心。
来看乔九昭怎么这么早就关门的乔奶奶敲了敲门，进来以后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女盘腿坐在床上，要哭不哭的。她坐到她的床边，问：“这是怎么了，谁惹到你了？”
乔九昭给奶奶说了陆泽的事情，她没说名字，也没说对方家里具体的情况，含糊掉了一些比较隐私的事情，最后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担心他，我总觉得他刚才状态不对。”
国内今天是除夕，陆泽之前还给她发消息说今天他们家所有人都要去爷爷那里过年，现在他莫名其妙的打了这么一个电话，乔九昭实在是放心不下。
如果乔九昭现在在z市，她就直接去陆泽家里找他了，但是现在她在美国和半年没见的爷爷奶奶一起过年，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乔奶奶轻拍着她的背说：“想去就去吧，我们两个在这边定居这么多年，早就不在意什么过不过年的了。你去看看他，也能安心不是？等你再放假，或者爷爷奶奶过了冬天以后去看你也是一样的。”
比起乔文彦感觉出来陆泽喜欢自己女儿，又不愿意让乔九昭提前开窍，乔奶奶看得更透。自家孙女喜欢那个不知道具体是谁的男孩，与其有朝一日错过了后悔，还不如早点让她意识到这一点呢。
能因为他一个电话变成这样，自己孙女一定是很喜欢他了。
——
大年初一这条z市早上凌晨六点，天才刚蒙蒙亮，冰冷的空气了弥漫着爆竹烟花的味道，乔九昭穿着厚羽绒服带着口罩，拎了个小包从机场到了陆泽的家。
她轻扣了两下门，没有动静，她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陆泽竟然没锁门。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
屋里很黑，没开灯，也没什么饭菜的味道，和外面热闹的年节格格不入，她把包放在玄关的架子上，开了门厅的灯，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陆泽。
她被吓了一跳，说：“你在家啊，怎么都不出声的？”
陆泽的眼睛眯了起来，用了好久才适应过来突然亮起的房间，他低声喊她：“九昭。”
陆泽现在看着状态很不好，眼睛肿的厉害，眼里全是红血丝，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这已经比乔九昭想的最差情况要好了，她一路上想到了各种各样的情况，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崩溃，现在看到真人，反倒是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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