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宋寒阳再次出现在陈嘉面前：“杜天成，我们实验成功了！”
看的出他激动万分，滔滔不绝说了一堆这次实验的跨越式意义，陈嘉听得懵懵懂懂，只问了一个问题：“奖金多少？”
宋寒阳一愣，算一下：“林林总总算起来，能分到五位数，若是在国际上拿了奖……”
陈嘉乐得露出大白牙，没等他说完，一拍他的肩膀：“撸串儿，走起！”
宋寒阳所在的项目组实验成功的消息都没等到开学，就在B大传开了，导师带着几个人组团在世界各大科研成果展上报名，导致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宋寒阳在世界各地飞，陈嘉一直没有见到他。
不过陈嘉也没闲着，B大开学后，他趁机报名参加了几场B大的英语演讲赛。演讲赛针对校内不同人群分组，职工组的评选标准略低些，陈嘉过去报名时，报名表填的是“食堂职工”。
这个奇特的报名人轻易地引起了评委的注意，加上陈嘉在比赛中口语流畅，很快脱颖而出，一路杀进决赛，获得了第一名。
消息传出来，大家对陈嘉的学习方法十分好奇，陈嘉就摸出自己的速记卡片：“其实没有窍门，就是死记硬背……”
卡片是纯手写，字迹洒脱好看，备注仔细认真，获得了英语学院院长的盛赞，一时间，食堂临时职工杜天成在B大也成了个人物。
比赛得奖的那天晚上，陈嘉在微信上给宋寒阳发语音，宋寒阳马上回他：“真的？你进步这么快？”
陈嘉得意非常：“就是刚开始，老师纠正了我‘th’的发音，后面就一直夸我……”
陈嘉说‘th’时，清晰地将这个咬舌音传递到宋寒阳耳朵里，宋寒阳耳边一紧，仿佛看到杜天成伸出的粉嫩的舌尖，顿时呼吸都开始发热了。
出国这么久，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联系，杜天成总是找各种学习的问题问他，宋寒阳无论忙到多晚，临睡前都会耐心回复，听到杜天成拿奖，他比自己在国际上拿科研奖还高兴。
他刻意清清嗓子，回复说：“我下周回国，你不要骗我。”
陈嘉立刻惊喜：“真的？你回来，到B大打听打听，我杜天成，现在也算一号人物了！”
即使有了进步，杜天成依旧偶尔会露出小混混的调性，宋寒阳想到初次见面，杜天成在酒吧拎着瓶子把讹诈团伙挨个砸了一遍，无声地在手机这端笑了笑，一夜好眠。
一周后，B大科研团队在国际上载誉而归，B大校长在开学典礼上亲自为几位学员颁发了校内荣誉奖章，宋寒阳在台上，远远看见在队列外面花坛上伸长脖子站着的杜天成，心情尤其好。
典礼结束，杜天成追在后面喊他：“宋寒阳！”
熟悉的高调嗓门让宋寒阳笑了一下：“我一来就听说了，你英语确实学得不错。”
“跟你比还是差远了……”陈嘉一把抽过他手中的证书，摸着上面的烫金大字啧啧有声，“这分量……”
宋寒阳把证书抢回来：“我得去教导处一趟。”
“啊？不跟我吃饭啊？你不想我吗？”
想，将近两个月没见了，当然想。
但就是因为想，所以更不敢见。
宋寒阳背对着他甩甩手，大步走远了。
陈嘉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特意跟食堂请了半天假，在教导处的办公楼下等了一会，宋寒阳这次进去很久才出来，不知道跟导师说了什么，出来时，见到杜天寒，似乎有些心事。
陈嘉上前，刚想招呼他，只听宋寒阳说：“走，喝酒去。”
“啊？”
“你不去？”
“去去去！”陈嘉连忙狗腿般跟上。
他们没走远，就在学校后门他们常去的那家小餐馆，此时已经过了饭点，没什么人，还算清净。宋寒阳点了几瓶啤酒和下酒菜，两个人都饿了，先吃了几口，才慢悠悠喝起来。
“在国外，天天想中国菜……”
“回来就好。”陈嘉兴致勃勃地边喝边跟宋寒阳讲许多最近发生的趣事，宋寒阳明显心不在焉。
“你是不是嫌我烦了？”陈嘉问。
“没有……”
“那你……”
宋寒阳仰头干掉剩下的小半瓶啤酒：“老板，再来一瓶。”
“少喝点，你酒量不好。”陈嘉以前拉着宋寒阳一起喝过酒，不过宋寒阳喝了两瓶酒上脸，陈嘉没敢灌他。
“没事……以后，不一定能喝到……”
“什么意思？”
“我要出国了，这次比赛结束，我收到几所常青藤大学的offer，家里正在商量我的去向……”
“哦，这是……好事。”陈嘉仰头把酒瓶里的酒干掉，“老板，再来一箱。”
宋寒阳没拦着他，跟着闷头喝酒。
出国留学的确是好事，原本他就有这个打算，这次比赛的好成绩让他能获得国外高校的全额奖学金，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但是想到杜天成，宋寒阳就开心不起来。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一个劲闷头喝酒，结果宋寒阳先倒下了，陈嘉勉强把人送上了宿舍，自己离开了。
这天以后，宋寒阳再也没有见到过杜天成，他辞掉了食堂的工作，电话和短信一律不回，宋寒阳曾经因为担心去他的住所看过，听隔壁的人说，杜天成仍旧住在那，就是整日忙忙碌碌地不见人影。
宋寒阳在他门缝里塞了个纸条，让杜天成看见了给他打电话，然而也没有等到任何消息。
一个半月以后，宋寒阳一切手续办妥，踏上了开往法国的飞机。他临走前再次打了杜天成的电话，想跟对方告别，然而依旧没有接通。他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失了一件重要的东西，这让他对原本期待的出国行程再也提不起兴致。
宋寒阳在巴黎落脚之后的第二个星期，他正在结束了半天的课程走出教学楼，忽然听到老远有个人叫他：“宋寒阳！”
熟悉的高调明亮的声音，宋寒阳不敢相信地转过身，杜天成站在梧桐树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向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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