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抬起头来，朝他妈妈笑道：“春宴哥说我高考完让我去芬兰玩。”
陆鸣妈妈愣了愣，随口道：“春宴你现在不在公司，有自己的收入吗，别小孩子说什么就答应了，存款都花完了怎么办？”
“妈，你在说什么啊？”
陆鸣心里一紧，侧头看向陆春宴，就见他摇了摇头说：“没事，我除了陆氏，这些年来，我也有做一些投资，现在每月能拿到的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了。”
“那你身边的那个呢？也靠你那点投资回报？”
说话的是陆父，他晚饭几乎都没怎么吃，整个人枯黄干瘦，几个小孩都不敢看他。他的话像是冷箭，冷不丁地射了出去。陆春宴略微沉默，而后低声道：“他叫秋瑶，不叫那个，他是我喜欢的人，我尊重你们，也希望你们尊重他。”
秋瑶耳根发红，鼻子有些酸，他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陆春宴的手。陆春宴冷下来的脸缓缓露出笑容，他指了指身边的秋瑶，看向陆父说道：“秋瑶现在是园艺师，他很厉害，每个月的收入大概比我都高。”
陆鸣惊讶地望向秋瑶，“你都工作啦，我怎么觉得你看着比我还小，你好厉害。”
秋瑶有些不好意思，他能草木沟通，做园艺师无非就是每天和花花草草说说话，问问它们哪里不舒服，就跟植物界的医生似的，没什么厉害的。
收入也肯定是没有陆春宴高的，他缩了缩脖子，又扯了扯陆春宴的袖子，歪过头去，压低声音说：“别吹牛。”
一桌上就那么点人，每双眼睛都看着他们，见秋瑶一脸紧张，又听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能被听到的三个字，不仅都被惹笑了。
陆鸣“噗嗤”一声，好笑道：“秋瑶你还真可爱。”
秋瑶一头雾水，他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爱，反而感觉自己是不是闹了笑话，赶忙低头拿起筷子装作吃饭的样子。
陆妈妈的视线落在秋瑶身上，看着比陆春宴小了许多的男生，害羞起来的样子让他更显稚嫩。
吃过饭后，大家坐着继续聊了会，陆父刚大病初愈，听他们说了几句后，便精神不济。陆母便知会了一声，就把陆父推进了房间。
陆春宴和身边的秋瑶说了几句，又让陆鸣帮着照看，而后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陆母身边。他的手扶着轮椅，低声道：“妈，我来吧，我推爸进去。”
陆母不吭声，但也未拒绝，她松开手，跟在陆春宴身后。
陆春宴扶着陆父上床，陆母在旁看着，走到衣柜那边，去把收起来的毯子拿出来。
陆父躺在床上，睁开眼，目光浑浊，迟钝了十几秒后，缓缓看向陆春宴。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先是长叹一口气，而后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见你吗？”
“我以为是您接受我了。”
“接受你？我这老古董就算是入土了也不会承认我的儿子喜欢男人的。”
陆春宴抿了抿嘴，低声道：“那您为什么要让我过来？”
“我想问问你，那个孩子比你小了那么多？你就没想过以后吗？你老了，五十岁时他才几岁？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会继续爱他，一直到生命尽头。”
陆春宴有想过未来，也有想过自己会慢慢衰老，也许等到他老态龙钟的那一天，秋瑶依旧是十八岁少年的模样。他有时候也会害怕，曾以为秋瑶只是他人生一景，却未曾想过，其实他自己才是秋瑶漫漫一生里的一次遇见。
但无论如何，就算是到了分别的那一天，他都会爱着秋瑶，一如秋瑶当初那么爱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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