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下午都在备菜，忙忙碌碌的样子到真让李不言有了点平常人家过年的感觉。
等到春晚开始他和夏成蹊将桌子抬到客厅，桌子上的火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还有夏成蹊做好的各类丸子，一口咬下去酥香扑鼻，李不言和夏成蹊开了酒，两人一边看着春晚里喜剧演员们笑话里的老梗一边聊些琐碎的天，一顿饭两个人吃了快两个小时。
桌子上一片狼藉谁也没有心情收拾，李不言喝到高兴处整个人眼睛亮亮的看着躺在他身旁发呆的夏成蹊道“不是说要去外滩么，走吧”，说完就起身去找衣服的帽子，夏成蹊摸着手机打电话让周秘书来接他们。
顺便起身帮李不言整理，两人磨磨蹭蹭半个小时才下楼而周秘书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了。
“夏总，李先生”周齐侧身点点头。
夏成蹊和李不言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一个冷淡，一个温柔。
“周秘书过年好，麻烦你了”李不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周齐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一行人紧赶慢赶的到了外滩了。
广场上人头涌动，李不言看着人群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他打开门就冲了出去，夏成蹊在他身后紧赶慢赶才追上他，终于在新年倒计时前两人站在最前方看着远处巨大的屏幕上出现新年最后的数字
“10……”
“9……”
“8……”
……
“5……”
“4……”
“3……”
“2……”
“1！！！”
“新年快乐！！！”随着人群中传来巨大的欢呼，巨大的烟花也瞬间腾空而起，炸成万朵云烟。
每个人的脸色都映照着琉璃般的色彩与向往。夏成蹊被人群拥挤的紧紧贴在李不言的身侧，他悄悄伸出手紧紧抓住了李不言手肘处的衣服，李不言随着人群呐喊，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夏成蹊，而后笑眯了眼美目闪闪似有万语千言。
夏成蹊顿住了，那束巨大的烟花似乎是打在了他的胸口，烟花的砰砰声如鼓点般散落应和着他急促的心跳，此时此刻，他无比坚信自己想和面前这个人长久，最好是时时刻刻，永永远远，直到死亡将他们分离。
两人昨天一直折腾到很晚，李不言第二天上被闹钟吵醒觉得整个人头痛欲裂，坐在床上懵了5分钟才反应过来，等他打开手机先是被手机上的消息轰炸道差点死机，等过了好一会才打开发现是一些新年问候，除了团队和张文晓、迟莫等人外，李不言剩下都是群发的回复，等他忙完这一波再一看发现已经早上6点，李不言赶紧收拾了一下飞快的爬起床。
结果等他打开房门准备出发时就看到夏成蹊也已经打点好一切在等他。
两人坐在车里，李不言吃着夏成蹊带来的早餐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这种习惯”
“以前你提过一句”夏成蹊随口道。李不言喝了口豆浆想了想他可能真的说过，但肯定是随口提的因为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等夏成蹊开着车到寺庙时天都已经大亮了，李不言不得不把帽子和口罩又带的紧了一些，两人一边上楼梯一边说话，夏成蹊看着李不言的样子道“这么早来是想上头香么”
李不言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笑道“我对头香这个东西无所谓，只是想着借着天不亮大家认不出我罢了”
“除了这件事，我真没看出你信佛”夏成蹊抬手扶了一下李不言的手。
“我不信佛，我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而且比起佛教我个人更喜欢道教，不过都是对文化的喜欢，信不信的真谈不上，只是习惯了吧，习惯大年初一来上柱香，像是一年的第一个盼头”李不言看着面前高大的庙宇淡淡的说道。
“那你求得是什么”
“我是俗人一个，求得无非就是那些”
李不言跪好看着面前的佛像从小和尚手里接过了香神情庄重的拜了下去。
小时候的李不言，不对，那时候还叫方明。小时候的方明一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他生来就有原罪，他活该被欺负、孤立、辱骂、殴打，仿佛所有的倒霉事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用刀割过手臂，用巴掌抽过自己，用头撞过墙壁，用撒着盐粒的辣椒油抹过伤口，甚至跑上孤儿院的顶楼一脚跨在窗边想过跳下去。
没有医生、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他一个人默默熬了过来，因为他想人活着总要有点信念总要留下点什么东西，就像16岁以前他告诉自己，你熬到16岁再看看。
等16岁他站在孤儿院门口时他突然也想看看自己26岁的模样。
所以，后来每每过不去的时候李不言就会想想以前的生活，然后问现在的自己，要死了么？
还没有。
那生活还能更难么？
不能了，因为你已经提前把所有的苦难都过完了。
他相信人生福祸之数命定公平，因为他总要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会有幸福的时候，这是他的底气，所以他才能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因为他信这是他该有的。
可是李不言从来不是信命的人，也不认为自己有改命的本事。
儿时的回忆与真实身份仿若跗骨之蛆时刻紧密的缠绕在他的颈项，让他缩手缩脚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大口喘息。
你问这些年李不言求得什么？
他求世人把他当成李不言，让方明永远死在他嚎啕大哭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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