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越白的眉间凝出一道沟，轻轻拧开了药瓶，这里面一共50颗的药，现在竟然寥寥无几了。
姜墨一直都睡不好？他失眠多久了？为什么失眠？
纪越白陷入沉沉的自责之中。陆修恺固然做了许多对不起姜墨的事，纪越白却不应该一穿越过来，就卯着劲地要挽回姜墨。也许他自以为是的努力，一直在给姜墨压力。
他从来没试着去倾听，姜墨真正的想法是什么。陆修恺固然是渣男，可他纪越白又能好到哪里去？
纪越白望着沉沉睡去的人，默默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姜墨再次醒来的时候，陆修恺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人睡在自己的卧室里，好好地盖着被子。卧室的空调被打开到刚刚好的温度，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一点光都没有透出来，姜墨舒服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他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过了，是因为陆修恺的原因吗？
姜墨发呆片刻，打开手机。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手机一打开，各种信息和未接电话都蹦了出来。
姜墨一眼在嘈杂的信息中看到了陆修恺的那条。
陆修恺：帮你请了一天假，今天可以不用急着去事务所。午饭在厨房，虽然你可能赶不上吃。还有，我答应你，我们离婚吧。
姜墨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反复确认了两次，没错，陆修恺答应跟他离婚了。
他摸不清陆修恺怎么会突然改变态度，决定不再纠结这一点，反正他答应离婚，对他来说是个好事。
隔壁的陈律师不在家，厨房里放着没动过的菜，一看样子就是从外面餐厅叫来的，电饭锅里的米饭大约是陆修恺烧的，水放少了，有点夹生，但是胜在温热。
姜墨把菜在微波炉里转了一圈，就着夹生的米饭，却吃得有滋有味。
下午他没有去事务所，任由自己在家里赖了一天的床，手机信息一律不看，随手扯了一本书，一下读到夜深，迷迷糊糊地再次睡去。
困扰他许久的失眠，忽然间不见了踪影。
次日姜墨去事务所打卡上班。
“姜律师，你的快递。”陈律师递给他一个文件袋，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揶揄。
姜墨顺势接过文件袋，一看是从陆空集团寄出来的。
陈律师善意地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前天晚上在家里撞见的那幕尴尬，难得八卦地凑过来，问：“外面都说姜律师要离婚，应该是假的吧？”
姜墨头也不抬，一边拆文件一边回答：“是真的。”
陈律师显然不信：“怎么可能……我看你们关系好着呢。”
姜墨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展开，放在陈律师眼前晃了一下。
“离……离婚协议？！”陈律师低呼了一声，这才信了，可他又更加不明白了。
姜墨重新收回文件，说：“晚上是不是有新同事聚会？我能不能蹭个饭？”
“当然，求之不得，从前这种聚会你可是从来都不参加的。”陈律师很快把八卦扔在脑后，“晚上下班我叫你。”
陈律师一走，姜墨才有空坐下来，好好看看这份离婚协议。
协议书的条款都是他亲自拟的，他看得很快，看到婚内财产分割的时候，他突然睁大了眼睛：
陆修恺竟然把陆空集团8%的股份转让给了他！
姜墨当即拿起电话，给陆修恺拨了过去。
“姜墨？”纪越白接得很快，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你疯了？”姜墨快速走出了办公室，找到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继续说，“你把陆空集团的股份分一半给我，你就要从董事的位置上让下来！”
“我知道。”纪越白说，“我都想好了，也已经签过字，股份转让协议会先经过公证，过两天就能拿给你……”
“陆修恺！”姜墨打断了他的话，“陆空集团是你的心血，你底下多少人虎视眈眈，你在这时候闹自我分裂，你有病吗？”
纪越白沉着声音：“姜墨，我不是一时冲动，你为我付出了太多，我能给你的不会吝啬。”
姜墨只觉得早上刚平缓下来的太阳穴又开始跳着疼，丧气地说：“我不要，我说过，我只要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如果你觉得亏待了我，车、存款都可以拿出来分，这个股份我不要。”
纪越白反问他：“为什么？我们要离婚了，姜墨，你可以不用再替我考虑了。”
姜墨一愣。
十几年了，他一切以陆修恺的利益为优先，就连看到离婚财产分割，也是先想到陆修恺的董事地位，他突然发现，自己对陆修恺的爱，已经远远超过他自己的预测。
他以为狠心离婚，花上一点时间，总能把陆修恺从他的生命中剥离，可是他显然是错了。
电话那头的姜墨沉默许久，纪越白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喘气声，半晌才打破了沉默：“姜墨，晚上一起吃饭吧。”
姜墨这才答：“我晚上约了同事。”
“好，那就明天。”纪越白的声音放得很温柔，“我会等你。”
姜墨听着电话那头的盲音，握着手里的文件重新回到办公室。
“怎么了？”陈律师刚好路过，“你脸色不太好，晚上的聚餐还能去吗？”莫非是看过离婚协议，发现分到的财产太少了？
姜墨不动声色地把协议书放回文件袋，说：“没事，我一定到场。”
陈律师点点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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