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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盏被楼挽裳的咳嗽声惊醒,羞赧地往旁边挪了挪, 却不小心蹭到了脚面, 疼得“嘶”了一声。楼挽裳看了他一眼, 道:“你倒是小心些。”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弯腰将手炉捞起,塞给了她:“还好没跌坏了, 姐姐拿着焐焐手吧,我不冷了。”
楼挽裳摸着余温尚热的手炉, 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方才只抱了一下子,估摸着还没焐热便把它摔了。她操心惯了, 下意识地伸手去碰了碰他,感觉果然回暖了,便微微颔首, 没有言语。
萧盏确是不冷了,从蜻蜓点水般地轻触了她的面颊开始,嘴唇那里就开始发热, 热流好似源源不断, 流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又蔓延到四肢百骸,整个人火烧似的。
他表面上老老实实地坐着, 眼睛却是暗暗瞟着她, 马车里面光线晦暗, 他也不怕被婉姐姐看到了, 索性又大喇喇地痴醉起来。
方才突如其来的一吻让他没有丝毫准备,只觉唇边温软,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他压根儿没尝出来啊!更别提沈弘彦所说的销魂了……唉,这大概就是圣人所说的“任重而道远”吧!
若是夫子知他如此毁谤先贤,定会被气个倒仰。可叹他习文不精,还在这里自怜自艾,想入非非。
楼挽裳本是垂眸盯着自己的鞋面看,偶瞥了一眼萧盏的脚,不由自责。她自幼便被祖母教导“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一向自诩端然,方才却鬼上身似的,同萧盏发起火来,真是何必如此,她如何不清楚他的为人,便是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胡乱言语,心中还是记挂着她这个姐姐。
也许她知,却不愿去想,两个月未见萧盏,心中自是惦念,猛然被他歪曲了心意,难怪又急又气。
她凝了半天的神,渐渐觉出古怪来了,偏头向旁边看去。她虽看不大清,却明显感受到来自他的那道灼灼视线,跟两个月前的火热相比,更为尤甚。她委实弄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咬着唇瞪了回去。
半晌未觉那目光收敛,才想起来他和自己一样看不清,羞恼之下,抬腿跺了下他的脚。
“啊呦!”
暧昧的气氛被陡然打破,萧盏疼得叫道:“姐姐这是作何,莫非是听我说了皮糙肉厚还不信,要亲自试探不成?”
楼挽裳没绷住,笑啐道:“教你逞强,便是我这轻轻一脚都受不得,方才砸那一下该有多疼!”她才不信他什么皮糙肉厚,说是细皮嫩肉也不为过,当初他负荆请罪,从被荆条划伤的后背便可知了,观之白皙,触之细滑,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如何像是习武的粗人?
萧盏自觉受辱,自己堂堂男儿,竟被婉姐姐小瞧了,不由鼓起腮帮子,为自己辩解道:“我方才没有防备,是被姐姐吓了一跳,并非疼痛。”
这解释颇有欲盖弥彰的意味,楼挽裳以袖掩唇,嗤嗤笑道:“嗯,天底下数你最为英勇,怎个怕疼,都是我不好,不该趁你不备偷袭于你。”
萧盏凑得近了,瞧见她笑起来杏眼弯弯,水汪汪的分外好看,心情大好,也不追究她对自己的挖苦,嘴角含着笑看她:“姐姐再让听芙那小丫头片子伺候一阵儿,怕是愈发嘴利了。”
楼挽裳这才恍然,自己果真是被听芙拐带得喜欢奚落别人。
萧盏看她发怔,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她不爱听,连忙将头凑到她眼前,谄媚道:“姐姐这般就极好,瞧着比先前开朗许多。”
楼挽裳见他一脸生怕她不悦的表情,好笑道:“嗯,多谢你开解。”终于教萧盏放了心。
两人一路上聊了这许多,倒不觉得路途漫长,眨眼便到了国公府。楼挽裳招来孙沪,欲与他一同扶萧盏下车,却被萧盏推掉。
他动了动被砸的脚,虽还有些隐隐作痛,却不碍事,况且他也不想再被婉姐姐说成是粉抟面捏的货色,便坚持要自己下去,楼挽裳也只好随他去了。
既来到门口,她便带着堂弟进去给定国公夫妇问安,顺便告了声罪,说是自己没看顾好萧盏。
定国公夫妇也是万分喜欢楼家姐弟,老太太连声道:“这是什么话,阿盏这小子一刻也不教人省心,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都没少出事,哪里怨得到你!该是我们同你道谢才是,受累操心这么个不懂事的。”
楼挽裳笑睨了一眼不耐烦的萧盏,对老太太道了几句萧盏的好话,又嘱咐他好生将养,这才告辞。
*晋/江/文/学/城/原/创/首/发*
*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夜凉似水,月光如织,庭中树影投在雪地上,在寒风中隐隐绰绰,斑驳而朦胧。
萧盏披着厚实的大氅来此散心,双手拢在楼挽裳送的暖手枕中,独自一人信步于庭院,闻着冷冽的气息,缓缓吐出胸中郁结的浊气。
不就是被手炉砸了下脚么,能有多大的事,太医何至于开了七七八八的药方给他?难道不是一盒祛肿散瘀膏便可治愈的么?还有他祖母,好话赖话说了恁久,真真儿让人头大!让他原先和婉姐姐一道回来时的那些旖旎想法,一股脑儿地全跑走了。
就连出来散心也是险些跟着许多奴仆,因怕祖母瞧见再啰嗦,他只好等她睡下才敢出来,勒令那些丫鬟小厮离自己远远的,这才有机会喘上一口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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