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决定离开,这个城市已经没有值得我留念的了。我爱重庆,爱街头巷尾的小面摊,爱人声鼎沸的解放碑,爱南山三月嫣红的桃花,爱金佛山冬季皑皑的雪,爱佛经四起的罗汉寺,爱满目琳琅的火锅店……我爱你很多很多,我愿意用一辈子去体会你的美,只是现在,我不得不离开你了。
翻开通信录看了半天,不知道要走之前该打给谁,在凯莉的姓名前迟疑了半天,终于还是拨了过去。
“凯莉,我和张兰分手了,你在哪里?”我平心静气地说。
凯莉有些小吃惊,愣了半晌才说:“我在图书馆,你在学校门口等我吧,见面再说。”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大学城里的小情侣趁着夜色骚动起来。我看见凯莉穿了一件墨绿色连衣长裙,一双木根的凉鞋。
她还没有走拢,我的眼泪就已经开始打转,我望着眼前措约玲珑的女子,不晓得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看到。凯莉一句话都没有说,走进就用双手环住我的腰紧紧抱住,头靠在我的肩上。我也张手怀抱住她,心中已经开始滴血。
周围的人不时鬼头鬼脑地张望,纷纷投向嫉妒的眼神,甚至有些没教养的女孩子都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凯莉紧闭着双眼享受着这一刻,两手抱得紧紧的,生怕我会溜走。倘若是以往,在公共场合拥抱,我多少都有点局促不安,但今天我没有,我异常平静地感受着这转瞬即逝的幸福。时间也好像察人事般地静止不读秒了,空气也有些稀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凯莉当着众人的面咬了咬我的耳朵,低声说道:“苏渝,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们在一起好吗?”
我松开凯莉拼命地点头,她情绪有些激动经不住掉泪了,用手捂着嘴无声的抽噎着。我又开始使劲摇头,凯莉泣不成声,被莫名其妙的我吓糊涂了。我一边帮她拭去泪滴一边说:“以后再说,好吗?”凯莉破涕为笑轻轻点了点头。
送凯莉回了宿舍之后,我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还没出她学校的校门,一个黑影从旁边窜过来,对准了我肚子一脚踹过来。剧烈的冲击让我往后闪了几步,差点跌倒。我以为是孙作男这孙子来报复我,几下定神就准备冲上去跟他一决胜负。可他却没有继续攻击,直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借着路灯灯光我才辨清楚,那个人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罗祥。
我有些恼怒地冲他吼道:“你疯了啊?”
罗祥原地不动,身体竟开始抽搐起来,带着哭腔弱弱地说:“苏渝,你昧了良心,苏渝,你不是人。”
我一下子没了刚才的底气,求饶似的说道:“罗祥,你听我解释,我和凯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那次去医院也……”
罗祥罕见的一声怒吼打断我的话:“够了,你不要再说了,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你忘了我们一家人是怎么对你的了?”
听到这我就是气,讥讽地说道:“怎么对我的?你二叔把我老爸送进去了,就这么对我?我现在又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你满意啦?”
罗祥哭得像个泪人,看起来有些滑稽,他抽噎着说:“苏渝,你不是这样的人,爷爷说你有颗感恩的心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你就这样想我们一家人。”
提到了罗爷爷,我的心也为之一振,像海啸一样惊涛骇浪无法平息。罗祥,我没有忘记你的好,一丝一毫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也会加倍奉还,但面对凯莉,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罗爷爷,我同样也对不起你,我应该帮你好好照顾罗祥的,可现在怎么一切都变成这样了?
我茫然不知所措,甚至都想跪在罗祥面前了,我两只手手指交叉地握着,对罗祥说:“我对不起你,我求求你别说了,我不是人。”
罗祥泪眼朦胧地看了我两眼,说:“你走吧,爷爷看错了你,看来我们的友情也到此为止了。”罗祥说完转身离去,背影哀伤而憔悴。
我愣在原地,捂着被罗祥踹了一脚的肚子,发觉现在都还有点痛。可我揉了半天疼痛感不减反升,片刻后我才发现,真正痛的不是肚子,是向上三寸的心。
夜黑得让人害怕,吞噬着世间万物,我像个流浪儿一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孤零零的影子看得自己都害怕。喝得烂醉如泥的大学生张扬地大吼大叫,在路边旁若无人地掏出作案工具交着水费。走过我身旁时,他们诧异的目光打量着丢了魂的我,还没走远几步,我听见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
“瞧,这人指定失恋了。”
我听到后笑得嘴都裂了,泪水却在心里像溪水一样缓缓地淌,这一刻我发现,我又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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