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晚，月明星稀。
丽贝卡走出实验室大楼，点起一支烟。
“不觉得呛吗？”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丽贝卡回头，是导师大卫。
“老师，”丽贝卡慌忙把烟熄灭，“压力有点大，抱歉，不该在这么近的地方吸烟的。”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
“什么？哦，不呛，还很香。”丽贝卡拈着细长的香烟，举起来晃了一下。
“好好享用吧，味觉和嗅觉，都是神的恩赐。”大卫拍拍她的肩膀，走回了大楼。
导师大卫的话，将她重新拖拽回到实验上，短暂的喘息结束了。
白色的月光倾泻在大楼和丽贝卡身上，她抬头，祈祷实验数据能符合预期。
（二）
在奔赴那个贫穷国家的前一夜，保罗彻夜难眠。
他甚至有点后悔，虽然这种悔意，让身为医生的他略感愧疚。
他以前有过医疗援外的经历，但那都是在有政府背书的前提下，物资、安全保障充足。
而这一次的出行，跟最近几次一样，完全属于NGO组织的医疗援助。
更让他有些慌的是，这次援助的地区的人们生了一种怪病，症状很简单，单纯厌食，营养不良、绝食而死。
非要说有什么让保罗略感安慰，大概只有同组的计算机天才莱特——他可以帮保罗搞到不少免费的游戏资源。
莱特的游戏，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帮助保罗渡过了难关。
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们跟随装运的物资，飞抵目的地。
几只蝗虫从脚边飞过。
“蝗灾？”保罗自言自语。
“对，这个地方刚刚遭遇过蝗灾。”莱特说着走开了。
“把食物给老百姓发一下，保罗，你跟别的医生安顿好营地，可以开始给他们看病了。”组长说着，招呼莱特采集一些照片做好记录。
几小时后，营地建好。
“他们不要我们的食物。”一名组员急匆匆地赶到组长面前。
“是的，组长，刚刚我大致看了一下，当地人极度厌食，同时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保罗也发现了异常，跟组长讲了情况。
一连几天，当地都有人死于饥饿，而到死，这些骨瘦如柴的人们都不愿意吃一口饭。
援助行动陷入困境。
一天入夜，月光倾泻在这片贫瘠的大陆，保罗听到头顶有轰鸣声。
他抬头，似乎是飞机的影子。
“有飞机？”莱特嘀咕。
“应该是吧，这里不时有空投的人道主义物资，”保罗继续抬着头，“莱特，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的月亮，颜色很暗。”
莱特抬头：“的确，有些发红。”
“你们两个，吃晚饭了！晚了的就没了！”组长在远处招呼他们。
“我们不饿，你们先吃吧！”莱特说。
“我饿，别没事代表我！”保罗笑着推了一把莱特的肩膀，起身走向组长的方向。
“哟，今天的剩菜还挺多？”保罗看着摞起来的盒饭。
“嗯，大家胃口都不怎么好，天气太热了。”组长说着，放下了自己的饭盒。
一丝不安在保罗心中涌动——这些天以来，组内的学者采样研究，始终无法找出当地人厌食症的原因，从病理学方面分析，那些因营养不良而死的人们没有任何其他问题。
他的不安，在两周后变为了现实，小组决定撤离此地——组里一半以上的人，均出现了厌食和营养不良的情况。
离开的前夜，保罗看着饭菜，一阵作呕的冲动。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头顶的轰鸣声再次响起，保罗抬头，一轮微微发红的月亮高悬天空。
这些天，他多次找到莱特，想在无聊的夜晚问他讨一些游戏。
擅长黑入各种付费游戏中心的莱特，却一次次拒绝了他。
“我没空，我有些事要做。”迎接保罗的，是莱特不常见的严肃面孔。
保罗猜测，莱特的心情并不好。
莱特的家乡并不富裕，在这次因蝗灾引起的世界粮食危机中，他的家乡也在受灾，却没有得到国际社会的救援。一边是有救援不想吃的本地人，另一边是想吃却没有救援的家乡人，他的心情一定复杂至极，保罗想着，沉沉入睡。
“醒来，保罗，快醒醒，”一阵推搡让保罗清醒，是莱特的声音，“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大半夜的，跑我这儿干嘛！”保罗又困又累。
“快看屏幕！”莱特把一台笔记本放在保罗面前。
映入眼帘的是“国际……会议记录……”几个字符。
看着上面的内容，保罗的睡意一扫而光。
他爬出营帐，红月依旧，头顶的轰鸣愈发刺耳。
（三）
“让我们为这次决议的胜利通过，而鼓掌。”一个多国参与的会议上，会议主持人说。
然而，现场鸦雀无声。
散会后，金发碧眼的与会代表们，匆匆离席。
清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在一把椅子下，发现了一张手写的会议记录，纸张边缘齐整，像专门撕下后丢下的——
“‘红月计划’：借助高分子膜技术，过滤自然光源（月光），制造出特殊光线，以调节人类感受饥饿的神经元。将这一技术在饥荒地区投放，让食物不足的人类减少饥饿的痛苦……在食物短缺无法解决的今天，这一类似安乐死的举措，最终通过了表决。”
（四）
“丽贝卡，祝贺你，实验成功了！数据和结论都不能再好了！”导师大卫激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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