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莎拉紧紧捧着书卷，褐色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像是撒满了星星，看得布雷迪和菲尔一时失语。
对于他们的年纪来说，“志向”“梦想”什么的太过遥远，“背下整本圣典”更是不啻为最严厉的惩罚——即使是简译本。
猛然听到比他们年纪还小的女孩子，坚定地说将来要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伟大牧师，震动之大不言而喻。
至少，满脸雀斑的菲尔头一次正眼打量莎拉，这下是真的对这个“爱哭鬼”刮目相看了；
布雷迪则盯着她神色复杂，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心下的确有点小羞愧。同时又不太服气，他不过是从没想过未来罢了，如果想了，一定、一定比这小丫头还厉害！
伊莱的态度此时反而最正常，也最不正常。
毕竟他看起来比布雷迪还小点儿，此时却好像个大人般抚摸莎拉头顶，神色说不上是欣慰抑或好笑，总之温和得不像话。
莎拉疑惑抬眼，他拍拍她的头，勾唇轻笑。
“这个梦想很好，莎拉真是个好孩子。”
然后手下揉动，又弄乱了莎拉的小辫子，惹得她捂头怒目而视，这才促狭地眨眼。
“再瞪，再瞪哥哥就不教你读圣典了哦。”
识字向来是贵族和教廷的特权，教堂的义务吟诵课几乎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接触文字的唯一机会，这也是布雷迪的父亲会这么重视神父教课的原因。
伊莱不过是个流浪儿，不仅识字而且到达能够教授圣典的地步，连莎拉也觉得意外极了。
但问他也只是得到故作神秘的嘘声，“嘘~不要告诉别人哦，哥哥其实是有天在集市上乱逛，突然遇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头……”
一听就是编出来糊弄他们的，布雷迪毫不掩饰嫌弃地送了他一枚大大的白眼。
不过，无论如何，伊莱指着书卷上的一排排花体字母，唇齿阖动吐出的古老诲言作不得假。
而且不同托克神父只是照本宣科，他会将每一句诲言都细细解释给他们听，把一个个典故讲得如传奇故事般趣味横生，不多时连布雷迪和菲尔也听入了迷，天天追着他讲下一章。
偶尔伊莱说得兴起了，还会提到圣典的其他译本——作为光明教廷的最高经义，圣典的各种译本自是数不胜数，莎拉的这本不过是最简单的儿童简译本，伊莱讲解的大部分内容都不在其中。
总之三个小听众分辨不出差别，只管听故事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地，短短几天学的倒比之前几年还多。
*
听着有趣的故事，累了就放肆玩闹，自从母亲去世后莎拉从没这么快活过。
可惜，欢乐的日子总是短暂。
转眼又到周末，按部就班地完成圣祭，莎拉正想开溜，却被费里曼姑妈一反常态地叫住。
莎拉匆忙间瞥见布雷迪和其他几个年龄较幼的孩子好像也被父母叫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惴惴不安地跟表哥们一起回家，三人排排站在大厅里，听大人们郑重宣布——
“贝克，今年的测试你就不用参加了，明天跟着你爸爸去山上伐木，麦克斯家的衣橱这次就由你独自完成。”
费里曼姑妈神情严肃，视线转来。
“克莱德，莎拉，你们明天和我一起去希尔德城参加测试，路上不准乱跑，一切都听大人的知道吗？”
贝克表哥明显提前知道这事，脸上虽有遗憾还是默默地点头；克莱德表哥满眼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大声应好；唯独莎拉彻底迷茫了，傻傻发问。
“……‘测试’？什么测试？”
大人们忙着收拾行李没空回答她，莎拉只好懵着脸听两个表哥你一嘴我一嘴地给她解释。
“你知道整个世界是由金、木、水、火、土、光、暗这些元素组成的对吧？‘测试’便是测试你的魔法天赋，也就是对元素的亲和力，以及亲和力高低。测试由教廷组织，每四年一次，七到十五岁的孩子都能免费参加。以前你还小所以没告诉你这件事，今年你七岁，刚好满足条件，所以这次你也要参加测试。”
贝克一本正经地解释，克莱德在一边挤眉弄眼。
“亲和力超过最低界限就能进入魔法学院学习魔法，将来还可能成为一名伟大的魔法师！怎么样，是不是棒呆了？”
被“魔法”这个吟游诗人的传说里必不可少的词震慑住，莎拉呆了好一会，“……那、那达不到界限怎么办？”
“达不到，就回来呗。”
克莱德无谓地摊摊手，他看得倒是挺开。
“除了魔法世家，一万个普通人里也不见得有一人能拥有魔法天赋。我九岁的时候就测过一次了，只比‘零度’稍好一点，这次估计也没什么戏……无所谓了，难得有进城的机会，这次我一定要让妈妈帮我买到魔法弹珠！”
贝克则是略带惆怅：“我测过两次了，都没有天赋。虽然今年还可以参加，但我知道爸爸妈妈是不会让我去的。”
克莱德今年十三，贝克十五，这次都是他们最后一次参加测试的机会。
克莱德尽管如每一个少年那样梦想测出超高的魔法天赋从此一飞冲天，但他清楚几率有多渺茫，干脆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反而把“玩个痛快”当成了此行的主要目的；贝克更是已经认命，连这最后一次的机会也不再争取。
莎拉也被表哥们的情绪感染，心里一会儿兴奋一会儿犹豫的，乱七八槽的念头一大堆。在小木床上翻转了好一会才有睡意，睡着前最后两个念头迷糊闪过。
布雷迪只大她两岁，也可以去“测试”……还有伊莱，如果大家能一起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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