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了自由,没了尊严
那在院中正挥着锄头、挥洒汗水的黑猫名叫妙伍。
是个修炼了五千年五百年的猫妖,公的。
妙伍原本是在蜀城青山上自立为王、做着暗杀买卖的。他凭借着先天种族的优势,加上确实有几分本事,几乎是从未失手。
时日久了,便在山野精怪中攒下了几分威名。不光生意不断,还常有寻求庇护的小妖的供奉,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妙伍虽天赋异禀、进益惊人。可他既不愿意行善修仙、约束自己,也并未入魔。五千多岁了,仍保持着妖类特有的随性跳脱。
直到某一日,命运的转折处悄然到来。他接了一桩生意,雇主要他取一株老植物的性命,欲夺其内丹。
那老植物有着三万年以上的道行,本事远在他之上,他原本是万万不该接这一单的。
可他却是被吹捧惯了,认为自己天赋异禀、身怀绝技。
再加之哺乳类动物修成的妖,骨子里就很瞧不起植物修成的精怪。看在对方给的价码实在高得离谱的面子上,大包大揽的接了这单生意。
无奈他终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不仅明面上没打赢,暗算竟也失了手。
对方也并不是个良善的,那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美丽女子,实际却出手狠辣,招招直取要害。
好在妙伍化作人形后也称得上俊俏,人也机灵,眼见实在打不过,当机立断,直接就求了饶。
他死死抱着对方的衣裙,豁出一张脸去,舌灿莲花,将毕生的马屁都拍了出来。这才免遭毒手,被留了一条小命。
对方见他很识时务,觉得有趣。将他揍回了原型后提着他的尾巴笑眯眯说道:“今日我留你一命,你的命便是我的。往后你给我做工,包吃包住,没有工钱。仍做你的老本行即可。”
轻飘飘一句话,不仅让他失了自由,更没了尊严。一夕之间,从人人奉承的山大王成了任人呼喝的小伙计。
他没有反驳的权利,猫爪在空中无力的挥了挥,而后绝望的垂了下去。
经此一遭,“捧杀”一词,他总算是彻彻底底的体会清楚了。
…
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老植物便是这名为“万妖停”酒馆的老板娘,名唤秦柯。藤属植物修炼成的精怪。
原身是一颗忍冬。
做的是暗杀、救人、传信、寻宝、打探消息的生意,都是解人烦扰,来钱的买卖。
她的生意,上可屠仙,下可斩妖,唯独不伤凡人。
不同于其他‘略有资历便动不动喜欢回忆往昔岁月并吹嘘摆谱’的老妖怪。秦柯的私事向来甚少告知于人。
按理说,如她这般年岁的老妖怪,若在正经年纪便飞升入九重天做仙,如今也该是个资历深厚的老仙了。即便不能飞升,也早该是堕入了魔道。
可偏偏,秦柯术法十分了得,却至今仍是只妖。未飞升,也未堕魔。
起初妙伍认为,秦柯是与他一样,逃避了天劫,才迟迟没有飞升。后来他才知晓,秦柯竟已经历过四次天劫。
地仙、散仙、仙官、上仙的天劫她都过了,早就有了仙格。只是骨子里执拗着不愿飞升罢了。
通常有了仙格之人是必须要飞升的,否则便是扰乱了时间法则,为天道所不容。谁能想到这秦柯,区区植物成精的妖怪,竟能连天道都拗得过?
这他如何能打得过?他当初接那笔生意的时候,分明是瞧着这老植物三万年都还没有飞升,觉得她是个不曾历劫的废物妖怪罢了。
若知道是个实力如此强劲的,即便是筹码再翻百倍,他也是万万不会前来送死的。
……
回想起往事,变作人形的妙伍边挥着锄头,口中还念念有词:“早知道老子当初便不贪你那买命的财宝了。这下可好,小命差点交代了不说,还要被扣在这里做没有工钱的苦力。往后莫要叫我遇见那买凶的王八蛋,否则我定然要卸他……”
“嘟囔什么呢?”女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一颗石头从树下摇椅方向飞来,正好砸在妙伍的头上。
“喵!”妙伍瞬间炸毛,气得一把扔了铁锹嚷嚷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婶子也忍不了了。竟然连小声念叨几句也不许,要不你今天便弄死我吧,来吧,直接一刀砍我脖子上,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一百年后还是条好猫,也好过这般没有尊严的活着。老子祖上三辈的脸面如今都被我丢尽了,还不如死了干脆!”
这边妙伍语速极快、气急败坏,胸口剧烈起伏,一对耳朵都气得冒了出来,一抖一抖,最后干脆梗起了脖子,一副等死的模样。
那边卧在摇椅上晒太阳的秦柯却皱着眉侧了侧身,完全没有理会妙伍的喊声。反而一副睡觉被吵到的模样,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苍天啊!”妙伍叹了一句,在心底默默为自己拘了一把辛酸泪。
树上的赤羽玄鸟飞了过来,稳稳落在妙伍的肩头。
“还是你心善啊,晓得安慰我。”妙伍感动道。
“我来监工。”玄鸟冷冷开口。
妙伍:“……”
“赶快干活,不然不给饭吃。”玄鸟催促道。
妙伍:“……我今天跟你拼了”
……
院中几人说着闹着,黑猫妙伍气势汹汹想要与玄鸟打一架,试图从他那里找回一点点威严。
原本正慵懒躺着的秦柯却忽然端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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