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头,花桥场的人们就看到一些不妙了,陈果的返乡,叫村庄一时间活泼起来。那是正午,日头正亮,陈果洋洋得意地在村口出现了,这还不足为奇,新鲜的是,他的尾后居然跟着一个女人,乖乖的样子,脸色呈太阳的颜色。人们的眼睛发了亮,腿脚也不自觉地向拢赶,于是各人得到了两张笑,两支烟,两袋糖,唯独赵布衣凛然拒绝,还责骂他们:
“一双鸟男女!”
边上的人很是扫兴,以为他犯嫉妒,嘴长的麻子阿炳指责他:“莫要眼红,有种的自个引一个雌货回来!”
话说短了赵布衣,他颇不服气,本想说“等着瞧”,但心里委实没个底,便不屑地“哼”了一鼻子,心中十分地不平:他陈果算个啥东西!昔日村子里游手好闲,人们最唾的只有他,可这厮,进城两年,竟有了女人,简直很荒唐!
“哥哥——!”
陈果不知趣,照了面依旧这么叫,这称号指定是损他。他正要发脾气,女人给他献上烟来,又献上糖果来,这些赵布衣统统不要,他把两只手在胸怀里抱的紧。
“哥哥,真的不给娘子脸面?”
“烂嘴!”
当初赵布衣捂死耳朵不答应的话,何况现如今,八杆子打不着了,真是放屁!
还是两年之前,陈果麻起胆子暗暗里勾引邻居姑娘——赵布衣他妹子朵朵。朵朵情窦正初开,便偷偷响应。加之条件也便利:两户本在一厢屋檐下住着。屋是老木屋,解放初从地主那瓜分来的,房间尽用板壁夹开。.赵布衣有一天竟发觉了木墙上的秘密,这委实让他气破了肚皮。
那是掌灯时分,赵布衣正在慢慢咪酒,朵朵已匆忙放了碗筷,直往门外探脖子,料是见夜色成了什么样,有没有月光。赵布衣正觉得古怪,板壁墙上有节奏地发响了:
嗵,嗵嗵!
-赵布衣听得出这异样的声音,很像暗号。回头看朵朵,脸上果然潮红,十分心神不定的样子。
“哥哥,我出去了!”
她要去做什么,赵布衣心里清白。麻子阿炳已二次找到他,反映在夜色里碰见朵朵与陈果在麦垛里打滚。他一口气抱怨自己运气不好,尽见到这宗事情,也不知是寻开心还是真生气。很丢人,这是不能答应的,况且于他十分厌恶的那个家伙,只生了一副莽壮的身坯,不作事,不长志,穷得甚至于跟他住一样的木屋。依妹子的条件,至少得找个城里的人,或腰包鼓的人。掏心底话,更要紧的是,他指望以妹子谋成一桩喜事。
“妹子,鲜花不许插牛粪!”
朵朵并不听话,照直要走她的:“哥哥,我们闹恋爱你也管?”
“你,你这是……”赵布衣支吾道。
“我喜欢!”
“放肆!”他怒不可遏了。
很不管用,朵朵晚上出门的时光越来越长,好几回竟是踩着三更的鸡啼回的屋。赵布衣的威信全扫地。
这一晚,板壁又响了,朵朵照例要溜的,但不出两步,赵衣布的酒杯炸在地下了:
“贱货,吃了豹子胆!”
朵朵趔趄一步,焊着不动了。
赵布衣乘了酒力,提起一条长凳,架在门坎上,一个纵身骑上去。
“不然,打断你的腿!”
朵朵便是哭,很伤心地捧着脸。赵布衣嘬着嘴一根又一根地呼烟,脑子全陷入白烟里,末了,烟雾里也冒出呜呜的哭来。这一响,倒愣住了朵朵,她揩揩眼圈,反过来劝他:
“哥哥,你可是为哪桩?我不走是了——我一辈子都不嫁了!”
赵布衣扬起了头,可怜地望着她,张了张嘴皮,喉咙滚动了一下。
“有话?”
“……妹子,想有嫂子不?”
“老早就想有了。”
“花桥场倒是有个大姑娘。她有一个秃儿哥,红砖房也有,存折子也有——可那秃儿说,要换要换……”
“不……!”朵朵愣了一瞬,突然发抖,大喊着扑进了门外的夜,很远的尽是一片呜咽了。
赵布衣也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夜色里什么都没有了。事情似乎有些糟糕。他又喝了一大口酒,便觉得是妹子对不起哥哥了,爹妈走的那么早,他把妹子引到大,可她现在不答允,便是没良心。
他又喝了两大口。
大天亮,赵布衣开得门,还仿佛有些暗,陈果的身坯挡的光。赵布衣倒退了一步。陈果木桩似地戮着,眼睛欲爆似的。赵布衣很有些怕了:“你要干什么?”
“朵朵走了。”他却平和地说。
“你不会有妹子了。”他丢下话去了。
留意的村人见得他,一溜直上了村口大道,头都不回一个。走的很凛然。
一朝逃跑了两个人,去向又是个谜。全花桥场都很操心。村人们精心地分析个中的情况,颇有争议。有说他们事先有商量,一同去私奔的;有说赵布衣棒打鸳鸯,朵朵负气出的走,陈果不一定寻得到。会联想的,还把一些也许合理的情节讲活了,虽然不甚准确,但听的人肯定笑着点头。
“朵朵有消息不?”偶尔有人也打听赵布衣。
“没有。”他淡然地答。
“去了便由她了,恐怕你已做了舅子。”
就在村人已淡忘了一些事的时候,陈果活灵活现地回来了,只不过,他带领的女人不是朵朵,而是个比朵朵更打眼的女人。于是人们吃糖的吃糖,呼烟的呼烟,大抵都兴高采烈,朵朵的事很快就不愿谈论了,而都留心和宣传陈果现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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