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渭回到秘阁，已经临近子夜。
陈渭叫起赵简、裴景、薛映和王宽。
四人睡眼惺忪，却不知道大半夜陈渭叫起他们何事。
陈渭简单的说了句：“跟我去城东。”
此话一出，赵简、王宽、薛映三人脸色顿变。
小景不明真相，见几人脸色不太好，好奇的问道：“为啥斋长说去城东，你们这副表情？”
薛映军户出生，对于大宋东京开封的一些情况自然了解。
他忧心忡忡的道：“你知道开封流传一句话么？”
裴景茫然摇头，问道：“啥话？和去城东有何关系？”
赵简道：“城东鬼门子夜开，是人是鬼休进来。”
裴景听到又是人又是鬼的，不免打个冷颤，道：“赵姐姐，你别吓我啊。”
王宽神色也不太好，强制定了定心神道：“倒不是说城东子夜之后，真有鬼，只是……”
薛映道：“开封城东，以朱家桥瓦子为界，这里鱼龙混杂，夜市多是一些杀人越货的狠角色，子夜之前，巡检司会管这里，一旦过了子夜，巡检司便是看，都不会在这里看上一眼。”
“这里又称为鬼市，全国各地的江洋大盗、盗墓贼都会在这里出货，危险至极。”
裴景听到这里，小脸吓的惨白，道：“巡检司不管么？官家不管么？”
赵简恨道：“管不了！那里开始人畜无害，实则机关密布，而且能在那里做买卖的，谁不是身手极好，做事狠厉？
巡检司曾经组织过千人军队去过，可那一次，一千活人消失后，从此人们对鬼市，就谈虎色变。”
陈渭听后，点头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带你们去那里。”
赵简不解的问道：“为何？”
陈渭答道：“想要混入牢城营，不了解各黑道的切口，进去就会暴漏。”
“不让你们切身感受一下盗贼的行事风格，你们又如何伪装盗贼？”
陈渭说罢，几人深以为然的点头，但眸子里已经带着惧色，就连薛映，眼中也布满担忧。
陈渭笑道：“没事的，跟我过去便是，那里的人应该还是会给我一些面子的。”
几人权当陈渭这话是在安慰他们，自然也没有当真。
陈渭自然也没有过多解释。一行人换装后，便径直朝鬼市走去。
和薛映说的情况基本一致，越过望春门，走过朱家桥瓦子后。
这里的景象便东西各异。
当踏入鬼市后，这里繁华异常，行人摩肩擦踵。
陈渭叮嘱道：“从现在开始，看到任何事，别插手，别多嘴，认真看，认真学。”
几人听后，点头示意。
当陈渭几人甫入鬼市，便有许多不善的目光投来，看的小景心惊胆战。
不过想起之后的任务，小景还是倔强的瞪眼四下观摩。
陈渭暗自点头。
小景虽然看上去在秘阁作用不大，可陈渭知道，小景的心性是这群人中最为坚定的。
鬼市和寻常开封街肆一样，左右两边都是一些小贩摊子。
摊子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只是卖的商品却和寻常街肆不同。
青铜宝剑、唐三彩、晋草书、甚至是王羲之的《快雪时晴贴》，皆是前朝的瑰宝。
这些东西，没有一个能拿到明面上贩卖的，一旦被逮到，轻者流放充军，重则杀头。
小景也注意到，这些贩卖的摊贩，每个人腰间都别着短刀，耳后都刺着字。
“他们为啥每个人耳后都刺字？”小景不解的问道。
赵简道：“这是犯偷盗罪后的处罚。”
大宋对待罪犯，是纵观整个历史，最为残忍的一个朝代，军户会被刺字，犯罪之人也会刺字。
虽然刺字的地方各有不同，但这种情况，对人格的践踏不可谓不残忍。
赵简话说罢，顿时有几个摊贩目光不善的围了过来。
王宽见状，赶忙道：“诸位，我等无心冒犯，见谅见谅。”
见王宽这般礼貌，那几个人到也没有吭声，恶狠狠的瞪了赵简和小景一眼，便悻悻离去。
陈渭瞥了一眼赵简和小景。
两女吐了吐翘舌，示意自己知错了，再也不多嘴、不多事。
陈渭道：“你们看到那些摊贩的站姿、蹲姿和坐姿了么？都记在心里。”
几人都知道，陈渭这是在训练他们，自然很认真的开始学习。
随后，几人又开始朝前踱步。
在一个赌坊的瓦子前，他们看到，有几个汉子在殴打一个中年人，另有几个汉子伸手掠夺那中年人怀中的女娃。
小女娃瘦弱可怜，眼中布满惊恐，哇哇大叫。
“直娘贼的憨汉，莫得钱来赌？这女娃便当鸭子。”
男子急道：“夺去当鸭子可换得几钱赌资？”
陈渭见状后，摇了摇头，解释道：“鸭子是黑道的惯用语，等同押子，抵押……”
陈渭话还没有说完，赵简早已怒不可歇的冲了过去，一脚踹开了赌坊的几个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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