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宫外回来，给母妃请过安并陪同用过晚膳，这一番折腾下来就已经是时辰不早了。
李承训在椅子上又无声了坐了片刻，见面前的小孩儿依旧一点儿要走的意思都没有，还是在自顾自的荡着腿玩，他就满脸黑线的无法平静心情。
“雉奴……”
顿了顿神，李承训终于觉得该下逐客令了，可是就在他声音出口的这个瞬间——
“五哥，你能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装成现在这个样子么？”
眼前7岁孩童睁着一双纯净至极的眼眸，完全没有接茬的打断了他声音的继续。
或许从今天在上书房决定帮他的那一刻起，李承训就在等这个小孩儿问他这个问题。
他抬眼，目光平静的看着面前的雉奴，渐渐扬起了唇角，声音带笑的问道：“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算是被将了一军么？
李治眨了眨眼，下意识扣起了手指。
“五……”
“别喊我五哥，我不想找麻烦。”
终于还是出口阻止了这个并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称呼。
“那……”
“你要么喊我训哥哥，要么就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那……训，哥哥。”
李治抬眼看着面前的李承训，声音有些结巴。
“嗯。”
再度看了面前的人片刻，李治突地叹了口气，声音一度有些些发蔫道：“我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了。”
眉心抖了抖，李承训似是对他这样的回答有些意外。
“训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向你保证！”
小孩儿的回答异常的坚定，惹得李承训不由得偏头看了他几眼，心道：这是真明白了，还是假的？
“那……我这就回去了，训哥哥打扰了”
说着李治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垂着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向寝殿的会客厅门口走去。
“……慢着……”
可就在他已经一脚跨出门槛时，李承训的声音突然出现阻止了他的继续。有些意外的转过了身，李治瞪着眼睛，满脸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这……
“你不是来问我课业的么？怎么浪费了半天时间就打算这么回去了？”
李承训双手抱胸，皱紧了眉心，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弟弟。
“……”
几乎是瞬间就睁大了眼睛，李治匆匆收回了自己的脚。
“训哥哥你的意思是……”
并没有回答小孩儿的问题，李承训起身转头看向身后站定许久的穆然道：“然然麻烦你再为我们沏两杯热茶，然后我这边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你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去吧。”
闻声，没有多言，穆然微一躬膝，小声回复了一句：“嗯，王爷，我知道了。”
王爷？！
穆然一时转变的称呼，让李承训有些难以消化。
抬目看了一眼愣在面前的少年，穆然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晋王在呢！不习惯你也得受着。
伸手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李承训冲她有些尴尬的笑笑，急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穆然将从小厨房沏好的两盏热茶放置在李承训与李治的桌案上后，为他们剪好烛芯便退下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风从窗棱的缝隙中透来，让李承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今夜无月，漆黑的夜空里缀着点点碎星。
平时这会儿他已经就寝了，可是今日……
收回视线看着桌案上摊开的《论语》，他不知叹了今夜的第几口气。
“训哥哥……”
雉奴抬着眼睑，看着满面倦意的李承训，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嗯~？”
李承训挑了挑眉尾，瞥了一眼身旁一脸欲言又止的小孩儿。
“不用讲太细……我们速战速决就好……”
“嘿！”
似是对小孩儿命令他这一做法，有些不满，李承训迅速便皱紧了眉心。
对方陡然的情绪变化，给李治造成了不小的内心压力，他下意识舔了舔嘴角，声音越发小了起来。
他说：“训哥哥我这不是看你太累了……”
太累？！
算你小子也有点儿良心。
闻言平复了自己内心的那股焦躁感。
李承训垂目看着桌上的《论语》，声音难得认真道：“今天课堂上师傅讲的哪部分内容，你没了解，指出来，我给你讲讲。”
“就是这句……”
第二日上书房。
李承训一反常态的早到，让今日第一个来的李恪很是意外。
相互打了声招呼后，李承训伸手拉开椅子，正准备歪在上面补觉，可手才接触到椅背，就突然想起自己的座椅昨日被李世民下令给“撤了”……
于是，颇为无奈的叹出口气。
李承训顺势把椅子翻转了一个方向，用背脊冲着自己抵在了墙上，然后才是整个人靠在了上面……
很快小小的呼吸声就在上书房里响了起来。
一旁，从小墨守成规的李恪，哪里有见过这样离经叛道的皇家子弟？
几乎是在听到呼吸声的瞬间，他便抬起了眼——
不远处站立补眠的少年眼圈乌黑，嘴巴无意识的砸吧着，一副睡得并不怎么安稳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睡着了，收敛了自己所有外露的恶劣后，李承训整个人此刻看起来比平时要显得稍微乖一些。
“咚！”
重物砸在墙上的声音，令一旁的李恪急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闻声寻去——
平静的视线在对上顶着一脸包从门口走来的李佑后，明显抖动了一下。
“五弟你这……”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收到了一记眼刀，于是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垂眼去看自己桌案上的《论语》没再多管闲事。
毕竟李佑刚刚的动静太大，因此李承训想不醒都难。
他皱了皱眉角，神情非常不耐的缓缓睁开了眼帘，一个肿的快成一颗猪头的少年陡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这……
明显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李承训瞪着眼睛呆滞了片刻后，非常没有形象的捂着肚子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哈哈哈……”
本就神思不悦的李佑在听到李承训那不管不顾的笑声后，更是火冒三丈。
他眯起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一撑桌案，腾空而起，手呈鹰爪状，就向对面笑的毫无形象可言的李承训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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