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
在李承训的印象中，李治很少会展露这样“胸有成竹”的表情。
于是，他短暂的愣神了一下，不由得垂眼，扬起了一边的嘴角。
师傅将随堂小测验的“考卷”发放至众人手中后，就回到了座位上，用严肃的声音宣布道：“为时两个时辰，但如有提前答完者，可以先交先走。”
提前答完者可以先交先走吗？
闻言，李承训翻阅“卷子”的手猛地就是一顿。
他抬眼看了看面前一边垂头看卷子，一边收紧眉心的李佑与李承乾，勾起了嘴角。
怎么虐你们好呢？
李承训眯了眯眼睛，收回了目光。
老师出的卷子不难，除了目前所学到的《论语》原文背诵外，就是其中重点词句的解释以及含义。
可以说没有什么需要过分动脑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有，那也仅仅就是最后一道题——《论语》与如何治理国家。
匆匆扫完了整张“试卷”，李承训提笔蘸了蘸一旁俞卫帮他磨好的墨，用左手扶着袖子，便埋头开始书写……
虽说整张“卷子”不难，基本全是背诵和理解之类的东西，可还是架不住各人的掌握情况。
作为学业第一梯队代表的李承乾来说，完成这样的一张卷子费时不大，基本没有什么卡顿的地方，扫一眼题就能提笔作答。
而作为第二梯队代表李佑……卷子多少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尤其是在一些词句方面，总会出现那么几个无法拿捏准确的地方。
时间还未过半，李承训就已经将老师所出的这张“卷子”答完了。
他将刚刚自己用的毛笔递给一旁的俞卫，经其清洗干净后，才是规整放置到了一旁的笔架上。
李承训抻了抻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因为整体动静不大，所以并没有引起对面的众皇子们的关注，只有一旁距离他位置最近的李治在听到响动抬了抬眼皮……
见到对方已经收笔，在活动自己的筋骨后，李治眼露羡慕之色的看了他片刻。
正左右活动脖子的李承训，在感受到了李治的目光后，渐渐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问道：“怎么样？答的还顺利么？”
他问出的声音非常小，但还是引起了纪老先生的注意。
“自己作答，莫要交头接耳影响他人。”老先生沉着声音道。
闻言，李承训身子猛地就是一顿。
还没来的及从李治那边收回自己的目光，对面的李承乾和李佑的目光就一同向他投来。
那种不用言说的轻蔑与鄙视，让李承训不由得攥紧了手心。
他本想不要做的这么难堪的，本想着怎么也要拖到时辰过半在“交卷”，可是现在……面对他们的目光，他反悔了！
“雉奴你好好写，你训哥哥要交卷了！”
说罢，李承训垂头整理了一下手中的“卷子”，故意将椅子从地板上面擦过，制造出刺耳的杂音，惹得在座的众位皇子纷纷向他投来了目光后，扬起了头……
听到这一连串的声音后，坐在上座翻书的师傅纪白也抬起了头，视线在触及到李承训后，根本就难掩烦躁的出声询问道：
“武安王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举手示意就好，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闻言，李承训故意拖着没有回复老师。
他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抬目视线平静的扫了一眼众人，在清晰的看到李佑眼底的笑意后，猛地勾起了一边的嘴角，声音平静，一字一顿道：“回老师的话，我答完了，可以交卷了么？”
什么？！
整个上书房，除了李治外，众人皆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尤其是李佑，眼底的笑意都没来得及藏起，便浑身一顿，瞪着眼睛的忘记了动作。
“咳咳~”
为了缓解刚刚的尴尬，纪白急忙垂头轻咳了两声，拿起桌面上放置的茶水，抿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后，才是用食指轻点桌面，哑声道：“那，武安王把卷子交上来吧！”
闻言，微一点头，李承训双手持卷，毕恭毕敬的将其平放至了纪白的桌案上。
“老师。”
李承训低着嗓音唤道。
“嗯。”
纪白眯着眼睛，神情探究的看着，面前此刻收起了浑身“芒刺”的少年。
不知眼前的这位小王爷今日又想玩什么？！
纪白屏住呼吸，渐渐将自己的目光从李承训的身上收了回来，向桌案上的卷子投去——
然而，仅仅只是一眼，他就如同瞬间被收走了灵魂般，呆滞在了原地。
这……
看着老师拿着李承训卷子不住颤抖的手，李佑渐渐勾起了嘴角，心道：
呵呵，好一个傻子，你倒是气啊，气啊，气啊！
我看你把老师气出一个好歹来，父皇还能怎么绕过你！
“老师。”
李承训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上书房里，像是自带扩音效果般，震的在座的皇子神形各异。
“我能走了么？”
短短五个字后，众皇子皆哽住了呼吸。
他们一个个或直着脖子，或探着脑袋，或攥着手心……全都不约而同的以看戏的姿态，等待来自纪白的“发飙”。
可预想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到。
“……啊！可，可以走了，回，回，回去吧~回去吧~”
纪白像是经历了某种无法言说的苦战般，大汗淋淋，强颜欢笑的冲李承训道。
“那学生就此别过老师。”
闻言，李承训微一躬身，冲座位旁站立的俞卫使了个眼色，命其收拾好东西，便匆匆离开了上书房。
李承训的离开并没有扭转压抑到令人窒息的上书房的气氛。
“怎么会……怎么会呢？！”
纪白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李承训刚刚交上来的卷子。
那堪比“教科书”式的回答，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卷面，帅气流畅堪比王羲之重生的行书……
可以说，这张卷子上，每一个地方的处理，都让他无法不从心底感觉出那灭顶的压力。
！！！
这……
脑海倏地一滞。
手中的这张卷子仿佛成了某个记忆点的开关，让大脑里所存储的这三个月的记忆，像过电影般飞速的快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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