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根本不是在谈什么国家大事。
再看拓跋焘和崔浩，脸色已经是非常难看了。
花木兰则是有些恍惚。
她觉得面前的这个御将军真的是好自信，很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明明是那么关乎国运的一件事情，在他说来却好像是家事一般。
难道这就是治大国如烹小鲜？
她算是领略到了。
拓跋焘似乎感到有些口干，不自觉张了张嘴。
孩子？
如果柔然和突厥真的是孩子，那么他自己也差不多就是个孩子了。
一个柔然已经让他寝不安席，真要是跟突厥勾结在一起，他这个位子怕是再也不能够坐得稳。
“御将军，方才您说短结盟与长结盟，这两者具体有什么差异？”崔浩问。
“简单啊，短结盟就是我们攻打突厥，你们攻打柔然，让彼此没有后顾之忧，这不就是结盟么？”
“那长结盟呢？”
“长结盟就是我们灭了突厥之后跟你们一起攻打柔然，然后平分其地。”
平分其地？
拓跋焘眼前一亮，幸福来得太突然，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御将军，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崔浩干咳了两声，他觉得自己这个陛下实在是太不矜持了，都要抓耳挠腮了都。
不过，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对北魏来说毫无疑是天大的喜事。
要怎么实现呢？
“御将军。”崔浩还算冷静，缓缓道：“您方才说平分柔然之地，可是柔然距大唐本土距离不近，中间又隔着突厥之地。
“噢，我的意思是，即便你们灭掉了突厥，难道要在漠地设置都护府吗？”
“所谓灭，灭的是其不足之心，反叛之志，并非要将其灭族。突厥那么多人口，男女老幼，总不能一个个都杀了吧？”
“那将军的意思是？”
“我们会扶持一个愿意向大唐称臣并安分守己的人统领突厥部族，准其延续血脉，只要不反叛，一切都好商量。”
花木兰眼中现出了光芒，恩威并施，这正是她理想中的大国风范啊！
就像是张北说的，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是了，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赶尽杀绝。
崔浩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大唐已经有了人选了？”
“会有的。”张北目前还不想把阿史那晴说出来，也不知道她最终能否担起这个重任。
但他有信心。
拓跋焘和崔浩交换了一下眼神，问花木兰：“木兰将军怎么看？”
“我们与柔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战事，百姓亦不希望再起战端。只是正如御将军所说，无论柔然吞并突厥还是与其结盟，其兵锋早晚都会指向北魏。
“所以，为了更长久的太平，臣赞同出兵，且愿挂帅出征。”
“臣也赞同。”崔浩点头道。
“好！”拓跋焘拍了一下扶枕：“既然文武同心，朕当然不能退避，就依御将军所言，我们长结盟，至于结盟的具体细节，就请你们三位斟酌商定。”
“遵旨。”
没有斤斤计较，也没有唇枪舌剑，花木兰没有想到一切会这样轻松，不由得对张北多了几分欣赏。
大方向已定，余下的事情也就不再复杂。双方约定一个时间，到时候直接发兵，各取所需便是。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张北伸个懒腰：“木兰姐，晚点我就回幽州了，不介意一起吃个饭吧？”
“可汗已经在宫中设宴，今晚正要款待你。”
“那是两码事，我是想到外面走走，顺便看一下北魏的风物，也算是旅行了。”
“既然如此，容我更衣。”
又是一个好天气，艳阳高挂，清风徐来。
张北心情大好，因为有花木兰跟他并肩走着。
虽然花木兰是男儿装扮，但身上还是带着特有的那种女儿香，淡淡的，让人心旷神怡。
“木兰姐，我听说北魏重道轻佛，有这样的事吗？”张北问。
花木兰一怔：“是有此事，还请御弟不要介意。”
“我倒是不介意，本来我也不是什么正经和尚。我只是有些奇怪。”
“其实可汗先前是敬佛的，主要还是宰相的意思。”
“崔浩？”
“不错，崔大人认为佛门子弟只会消耗钱粮而于国家无功，战时躲在山门避祸，太平之时就到处化缘。
“道家则不同。道家太平之时闭门修行，战乱之时下山济世，因此才重道轻佛。”
张北哑然一笑：“你自己怎么看？”
“木兰是军人，不议朝政。不过御弟既然问起，我个人的想法是没必要矫枉过正，佛门同样有大能，道家也同样有败类。”
言语恳切，正大光明，花木兰的回答让张北非常舒服。
他其实也是道听途说，说是北魏重道轻佛，杀了不少佛门子弟。这一点上和大唐就有很大区别。
由此可知，北魏并不是真的太平。
“御弟你看。”花木兰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道士：“他们本来是佛门子弟，也是不得已养起了头发。”
张北一愣：“这头发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这么长得留多久啊？”
“不用留，吃药便是。”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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