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看着怀里圈着的小姑娘，泪珠一颗颗地滚落了下来，濡湿的鸦睫卷翘，脸色绯红一片，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的，狼狈极了，目含怒意，宛如灼眼的火焰。
他用拇指替她拭了一遍泪，嘴角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明明是我被打了，你哭些什么。”
陆清婉闷着嗓子，恨恨得哼了一声，举起手掌还想来一巴掌。这回被徐凌轻松地拨开了。
“打了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吗？”徐凌喉咙里发出沉沉的笑声：“小婉若是愿意嫁予子嘉，子嘉定当乖乖受了娘子的责打。但是现在……”
清冷疏离摆架子发现不成，于是撕破了脸皮打算硬来么？陆清婉还不知道，这个男人骨子里头还有这样低劣的恶性。
陆清婉撇过头去，把他推开了。徐凌偷了一回香，一亲芳泽也心满意足了。自然就放开了人了。
“无耻、下流、人品低劣！”
徐凌唇边漫着一抹微微的弧度，他轻轻地点了一下自己犹带着温度的唇，目含笑意地看着陆清婉。
陆清婉掏出手帕，使劲地擦了擦，才发现上面带着一丝血迹，唇边发疼，看向徐凌的目光更是带着恼怒的恨意。
“别这样看着我。”徐凌摸了摸她柔软的鬓发，随手理顺了她发间的凌乱。带了一丝强硬地摁住了她，低而柔和地道：“我受不了你这样的眼神。”
徐凌捂住了她满含着怒意的眼睛，无奈地轻声说：“在你看来，我是突然出现的同你提亲的男子。但是在子嘉看来，却是等了小婉很久很久……我同你爹爹有些渊源，期间的事情不便同你多说。便是子嘉对你半点心意也没有，也会照拂你一二。然……”
徐凌抿了抿唇，目中含笑，带着自己想不到的温柔：“子嘉确是心悦小婉啊。”
“愿用余生，换得小婉的平安喜乐。”
他用手绢擦了擦她脸上沾着的灰烬，小姑娘清亮的眼神蒙上了一层迷惑的光，仰着头认真地看入他的眼底，像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意一般。
徐凌定定地让她直视，目间的坚毅和果敢的情绪，是他惯于疏远、掩饰得很好的眼中所不常有的。陆清婉颇为狼狈地扭了过头。
陆清婉有些痴痴地嘲弄起来，说得出这番话的人，一定是想不到自己七年之后就轻易地背叛了自己的诺言的吧？
凭什么对今后一无所知，也敢如此坚定无畏地许诺余生？
大抵世间能说会道的人太多，而踏实苦干的人太少了吧？
陆清婉摇了摇头，挣开了徐凌，面含霜意。
“若是你心里有我，便不会这般强迫欺凌于我。既无媒无聘，也非两情相悦，你这般的举止，是想要逼死我吗？你自问同我相识已久，却从不曾了解我的秉性。”
“若是不这样，小婉这辈子怕是永远都不会理会子嘉了吧？只要小婉点头答应，子嘉立马备下媒人聘礼。”徐凌仍旧面不改色，厚颜无耻地补充道：“那个黄家的大郎，小婉还是不要再想了。那样腌臜的人，配不上你。”
听了徐凌这番话，陆清婉咬着牙，手掌发痒的只想冲着徐凌的脸，再给他来一耳光。
徐凌拇指轻轻一勾，将她发髻落下的最后一缕绕整齐了，抿起的唇漾起了一丝微微的笑意。
陆清婉被徐凌这样的举止膈应得午饭都没甚胃口吃，刺绣也提不起劲儿来。
午时日头渐烈的时候，院子外的大门忽然被敲响了。
她担心是徐凌那厮又折了回来，于是坐在椅子上半点都不愿意动。
但是过了一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如此反复了几炷香的时间。陆清婉慢吞吞地走到院子里，抓了一把大扫帚提在身边。她打开门之后，一脸的惊讶。
“你、你……怎么来了？”
门外守着的，正是陆清婉在集市上偶然赠了五两银子的人，谢泉。
他见着了陆清婉，脸上充满了感激地跪下，磕了好几个响头：“姑娘，谢某终于找着你了。”
一连磕了十个响头才肯起来，陆清婉让他别磕了他还不愿。
陆清婉抿了抿唇，谢泉身后不远处的小罗卜头才探出头来：“姑娘，阿飞也给你磕头。”
陆清婉把这个小娃娃一把抓了起来，抿了抿唇：“你们怎么找来了这里？”
“小姐，阿飞爹爹卖身给您了。咱们自然都要跟随着您了。”小萝卜头脆声道，四五岁的小娃娃也不比自家的幼弟小多少。个头看着倒是跟他一样的瘦巴巴，黄瘦的一张脸，看上去衬得一双眼睛愈发的大。
“谢某的妻子如今在医馆好了许多，再过两日便可以动身来姑娘这里。谢某卖身给姑娘了，任凭姑娘的差遣。”
不管陆清婉怎么说，谢泉这个八尺高的硬汉子愣是没肯走。反而是把唯一的儿子扔在了这里，自己吭哧吭哧地到山里砍了木头，抱来了离陆家不远的地方，一副像是准备要在这里落地生根的模样。
谢泉又把自己的身契还给了陆清婉。
谢飞小娃儿一直抱着她的大腿摇啊摇，让她收了他们一家。
“我跟我娘都不要姑娘的银子了，都卖身给姑娘好不好啊。我娘说，若不是有姑娘您，她早就死了，人要知恩图报。我很乖的，吃得少，又不用多花钱。我娘种田也很有力气，收了我们一点都不亏的。我爹爹还会打猎！”
叽叽喳喳的在陆清婉耳边吵得紧，陆清婉看着这个小娃儿，心便软了几分。
“你拿这五两银子给你爹请人来盖个房子吧。”这样一点一点地去砍木头，打地基，要弄到几时才能把屋子捣鼓出来？
却是愿意收留了这一家子的人。
谢飞小娃儿诚惶诚恐地摇了摇头，把手心里的银子又给陆清婉还了回去：“阿飞爹爹很能干的，他会造房子。娘亲说过了，咱们不能再拿姑娘的银子了。”
陆清婉摇了摇头，把银子塞到谢飞手里：“若是阿飞不要，你就跟你爹爹走了吧。我不收你们这样不听话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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