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驻扎在北境的村落里，层层包围的中心是一座建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防空洞。
一辆军用吉普停在了草坪上，从车上下来了四个手持半自动□□的游骑兵，他们整齐地站成两排，接着下车的是不死者元老宋溪莲和元都维和部队长官梁光卿。
梁光卿年约四十，带着无框眼镜，身着薄西装，没有系领带，一手插在兜里，看起来更像是工作在金融街，平时开着游艇度假的资本家。
“罗什对你们的意见会比较大，毕竟不死者曾经闯到他家里去。”梁光卿笑着说，一边给宋溪莲带路，他们身后是那四个游骑兵，“国会已经在弹劾罗什了，追击者的所作所为是非法的，你在这里会很安全。”
“我从未担心过安全问题。”宋溪莲打量着防空洞的地道，墙壁是厚达十厘米的金属隔离板，每隔几步便站着一位持枪站岗如雕塑般的士兵，“这里并不比毛里岛危险。”
毛里岛是坐落于大洋中的孤岛，长达几亿年的与世隔绝使那座岛进化出了更为诡异的生物，之前就有研究员被岛上的毒蛇咬伤，在短短二十秒内毙命。
“冒昧地问一下，宋先生在——成为不死者之前是做什么的？”梁光卿道，这时他们通过了一道钢门，里面是一个大厅，大概有二三十个人，全是总统幕僚，他们或是翻阅文件，或是在打电话，总之是一片忙碌。
“蜀军的一个小营长。”宋溪莲说，他细长的眼睛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笑的时候却会有三分邪气，“可惜英雄碑上没我的名字。”
梁光卿点点头，表情若有所思：“蜀国对你们并不公平。”
宋溪莲耸耸肩，并没说话，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防空洞尽头的一间会议室。
长方形的会议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包括蜀国现任总统林之彦、副总统罗什和陆军总司令向岩，以及最高法院大法官高文丽夫人。
这个国家的最高层差不多都到齐了。
梁光卿为宋溪莲拉开了一个座位，然后坐到了他身边。
“宋溪莲先生是不死联盟成员，他在帝国广场帮过我们。”梁光卿向众人介绍道。
罗什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听起来像是在说“不要相信不死者”。
“蜀国这样的局面是不死联盟成立以来一直在避免的，”宋溪莲身体向前倾了倾，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握，“现在我们应当放下彼此的仇恨，共同应对这次的大规模危机。”
“但是危机的根源是不死联盟。”罗什突然发作了起来，即使坐在轮椅上，他还是挥舞着双臂，看上去是竭力想站起来，“诸位不要被这群无政府主义恐怖分子骗了！根本没有和谈的可能！”
“议长先生，”最高法官高文丽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在给激动不已的罗什泼冷水，她是个年逾六十的女人，身材偏胖，穿着黑色的职业裙，表情肃穆，“鉴于您前几个月来糟糕的表现以及带给元都如此严重的后果，我不认为您的建议还存在任何参考价值。”
犀利的话语让在场大多数人都有些尴尬，好几个人咳嗽着强迫自己不去看罗什那精彩至极的表情。
罗什面红耳赤地喘着气，他愤怒地瞪着高文丽，后者却如未察觉到，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那么，宋先生能跟我们具体说说江润以及她的部下的情况吗？”林之彦试图转移话题打圆场。
“江润的情况我想你们都知道了，这和芮氏脱不了干系，芮泽敛不能说是无辜的，”宋溪莲道，“二月份的时候我们便对江润进行了审判，最后阿尔法决定将其关押于希德尔岛。那里还有六位不死者，其中两位是元老，都是非常危险的人物——如今江润的支持者，我之前去过一次岛上，只是不知道——”
他忽然有些疑虑，当日登岛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爆裂的监狱，没有人处理的腐烂肉块，还有芮氏的研究员建造在地面的临时研究所。
连元老级人物都能关住的监狱，他想不通江润是怎样率领众人越狱的。
“或许我们都低估了江润的危险性。”宋溪莲耸了耸肩，总结道。
进入蜀国中部一线城市建临的时候，辛辰降低了开车速度。座城市像是空城一般，道路边停满了积满灰尘的私家车，两侧的商店也都是停业关门。有的店明显被打砸抢过，一片狼藉，玻璃渣子铺满人行道。烈日曝晒在这座由钢筋水泥铸成充斥着大量沙土灰尘的城市，四处都是灰蒙蒙令人绝望的空寂，只有火热的风穿过高楼间发出舔舐的呼啸。
辛辰总算是看到了一个加油站，她将车靠过去，加油站里也没有人，不过幸而汽油还有剩余。她跳下车，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给卡车满上五十加仑的油。
刚把油箱阖上，她却隐隐听到有尖叫声传来。
辛辰闻声走过去，在加油站便利店的背后小巷，几个赤膊的年轻人正在狠踢着一个人，地上还在翻滚的人痛呼声逐渐微弱，那几个施暴的男子停下脚，然后摸出地上男人的钱包，拽掉他的手表。
有个正把玩着一把□□的黄头发青年注意到了朝他们走来的辛辰，他龇了龇牙，凶神恶煞道：“看什么看，不想惹麻烦就快点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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