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零年,坎桑热那亚市。
开庭这天并不好受,这是很长一段时间来辛辰第一次见到法布里奇奥,他穿着正装,静默不语地坐在被告席上,他一点都没有变憔悴,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模样,让人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法布里奇奥很快便从人群中精准定位到辛辰,视线触碰的刹那,辛辰便移过了脑袋,转向一旁的阿戈斯蒂诺·索隆。
索隆年纪最小,非常活泼,和他聊天十分轻松,他们能从坎桑热那亚讨厌的梅雨季节聊到猎户座流星雨。只是这天所有人都显得很紧张,没说几句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进入法庭的十人陪审团,跟在十人后的是两个穿着黑色马夹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腰间别着□□,身材精瘦,五官普通,只是从锐利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们与常人不同的凶狠和彪悍。
“那是联邦特勤局的,从柯西莫远道而来,只是为了逮住孔蒂先生。”索隆缩了缩脖子,无奈道。
“他们都是极端理想化主义狂热分子,贿赂是行不通的。”阿尔弗雷德·卡洛姆压低声音说。
辛辰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盯着原告——坎桑热那亚市检察官马尔科。
这段时间她忙得焦头烂额,为了跟检察官搞好关系,她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可这顽固的老家伙依旧不肯松口,立场丝毫未有动摇,即使坎桑热那亚市长费里斯先生的施压都没有用。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热血而坚持绝对正义的人。”费里斯当时无奈地说,“不幸的是,我们的对手热血足得很。”
在宣誓完“今日所说皆为真实”后,庭审正式开始。
坎桑热那亚检察官马尔科开始洋洋洒洒地宣读起诉书,列举了至少三页纸的法布里奇奥·孔蒂的罪行,其中包括两项一级谋杀的指控。
证人席上有四人,其中三人为冈托里酒店的员工,还有一人是当日在大厅用餐的食客。
第一位证人是冈托里惨案幸存者之一,五十九岁的酒店厨师诺依曼,他向法官描述当日的场景。
“……我听到了巨大的声响,还有惨叫声。我跑了出去,那些人还在射击——连普通人都不放过,他们把手无寸铁的无辜者当成了靶子随意射杀……”诺依曼义愤填膺地说。
辛辰雇来的律师皮耶罗当即便对其提出质疑。
“光凭举报和现场的子弹无法证明孔蒂先生参与谋杀事件。”律师面相诺依曼,“请问您是亲眼看到谋杀现场的?”
“是的。”
“您能告诉我谋杀发生时间吗?”
“五月十一号,中午十二点四十四分。”
“您真能确定?中午十二点四十四分?”
“是的,我确定。”诺依曼狐疑地望着律师先生。
“十二点四十四分是您听到枪响的时间还是跑到大厅的时间?”
“抗议!”检察官大声打断了被告辩护律师对证人的质问,他走上前去,“法官先生,我相信皮耶罗是在用与本案无关紧要的话来拖延时间。”
“皮耶罗先生,”法官皱着眉道,“请您不要避开案情。”
律师耸了耸肩:“我只是在试图让诺依曼先生描述清楚当时的细节,我怀疑诺依曼先生证词的真实性,由监控器显示的案发时间是十二点四十四分——当时刚有人闯进冈托里,开枪时间已是十二点四十五分零六秒,就算诺依曼先生有这个时间和闲情在听到枪响后还特意去校准时间以备日后证词,我想这其中的时间轴也早了些……据我推测,诺依曼先生应该是事后看了当时的监控录像,因此其证词某种程度上失去了可参考性。”
“抗议——”
“抗议无效,”法官说,“辩方律师继续。”
“请允许我呈上一份证明,”皮耶罗将一张纸展开,递给法官,“这是诺依曼先生的家族病史,事实证明,诺依曼患有潜在的夸氏综合征,即可能会出现影响判断能力的幻觉,所以他会在有心人的暗示下重新看当时视频,并被他人扭曲了对事实的理解。”
下方人群议论声嗡嗡响起,法官喊了好几声肃静,大厅里才安静了下来。
“皮耶罗先生,请你注意言辞,这是扰乱证人思维的行为!”检察官立即站起来大声道。
“够了。”法官警告地看了一眼皮耶罗,“请检方进行盘诘。”
检察官上前,开始对质坐在被告席上的法布里奇奥·孔蒂。
“请问孔蒂先生案发当日是在哪里?”
“鄙人府中。”法布里奇奥面无表情地说。
“有人能作证吗?”
“我的助手和管家,您可以亲自去问他们。”
“听说您在之前曾与受害人菲利普·法切蒂有过不和?”
“只是我的助手和法切蒂谈过生意,我并未亲自与法切蒂先生见面。”
“在法切蒂及其合伙人遭枪杀后,孔蒂家族是最大受益人,你们如愿以偿得到了蓝梦赌场和维纳斯酒店,你有什么异议吗?”
“宪法第四修正案说明了无罪推定的原则!”皮耶罗试图阻止马尔科咄咄逼人的追问。
“马尔科先生并未超脱假定无罪的范围,抗议无效,”法官说,“请被告回答检方的问题。”
“单从表面获益一方是无法判断真凶的,”法布里身体向前倾了倾,冰冷的蓝眸直视着检察官的眼睛,“我否认自己做过这种事,马尔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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