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额头流到眼睛里，林君看不清东西，眼前一片黑一片红，他起身晃悠到浴室，哗哗的水声盖过嗓子里发出的声音，热水冲过脑袋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慢慢地蹲下，水落到他的背上，浴室黄白的灯照着他的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
不管周恺言怎么对他，他和周恺言之间出了怎样的矛盾，他都放不下对方，他觉得自己也是贱，人家心里可能早就没了他，他还赖着脸皮不走。可这是他的感情，能说放下就放下么？他舍不得，他舍不得周恺言，更舍不得那段感情里热爱生活的自己，说起来人都自私，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就想收就收了呢？都习惯了啊。
从浴室出来，林君没擦身上的水，水渍一路从浴室门口延伸到卧室床边，他湿哒哒地把自己卷进被子里，然后将手伸到枕头下面，张开一直攥着的拳头。
周恺言回到许乔的住处，眉毛拧在一起，双眼发红，带着外面的寒气，也不脱鞋，直接进了门。
许乔还没见过这样的周恺言，猜到对方心里肯定有事，应该还不小，但他此时却窃喜，窃喜对方有事了能回到他这里，这说明他在对方心里已经有了分量，忙体贴地帮对方脱身上的大衣，去拿在玄关处和他自己脚上配成对的那双拖鞋。
周恺言盯着他，黑色的眸子如同刀刃，在灯下有种渗人的严肃。许乔也有些害怕，不过他还是大着胆子帮对方解开鞋带，脱下皮鞋，换上拖鞋；周恺言看着他的动作，目光渐渐柔和，他抬起蹲在自己面前人的下颌，低头吻了上去，轻咬含弄，耐心至极。在这之前他和许乔的亲吻大多都是带有情yu色彩的唇舌交换，而像现在这种情意绵绵的浅浅柔情只在他和林君之间发生过。
没人知道周恺言现在想的是谁。
第二天林君去了旧城区，他记不太清坐哪路公交才能到站，甚至忘了公交站的具体位置，脑海中只有那刷了大白外墙的六层楼，最后他只好打车到楼下。
上了五楼，有些陌生，但更多的是习惯，他敲开门，开门的人看见他先是喜笑颜开，随后不着痕迹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看见别人，张兰便拉着林君的手进屋，屋里还有一个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慈眉善目地看着来人，茶几上摆着热茶和橘子，两个老人该是聊天来着。
林君见状也不想多留，便把老人叫到屋里，往对方手里塞了张卡，告诉她以后别省吃省喝，想买什么东西，钱不够了就用这张卡，里面的钱足够她在后面的日子吃穿不愁。
张兰看出孩子的不对劲儿，抓着他的双手着急地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钱是怎么来的，林君只好半真半假地说他和周恺言分手了，这是对方给的他分手费。
“那你不能都给了阿嬷啊，你自己呢？”她的孩子他知道，要强，要给就给她最好的，这钱怕不是也都给了她，“你和他分开了，你住哪里，不行回家吧，阿嬷照顾你。”
家的含义太重了，这个家才是真的家，那个他嘴里称为家的地方曾经也是家，现在只不过是个睡觉的处所。
林君看着阿嬷一脸担心的样子心里特别不好受，但他不能说实话，他的阿嬷苦了大半辈子，最后她一定得安享晚年，“钱我有，住的地方......我回馆里住，我们馆免费提供员工宿舍，两人一间，条件还不错。”
老人还是不安地看着他，他冲他阿嬷笑了笑，尽可能表现得轻松些，“我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才哪到哪，我得给您养老送终呢，您别担心我，只想着自己就好，这卡您就收着，我有工作，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
他看对方仍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林君忍住将要泄漏出来的情绪，赶紧告辞：“行了，阿嬷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如果......如果我没接的话，你就......就打给这个人”，林君将方庭泽的手机号给老人写在纸上，让她保存好，“我下午还得去馆里，您和外面那婆婆接着聊，我先走了。”
林君头也不回地走了，任他阿嬷在他身后喊他。
他飞快地下楼，一个步迈两三个台阶，最后那几两层楼几乎是两三步蹦下来的，墩得腿疼，但他却感觉不到一样。
下了楼，他没出单元楼，而是躲到了一楼楼梯后面的角落，双手捂着嘴，蹲下/身用腿顶着自己的手臂，生怕自己弄出点声音被上下楼的人听见。
他的阿嬷养了将近他二十年，他却连一半的时间都陪不够对方，他真是个混蛋，活了将近三十年，谁都没因他而幸福，他也没陪谁走到最后，活该他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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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老金这么狠），只能祝大家除夕快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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