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青似乎也没想到他速度会这样快，闪身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深深被烧掉了半只手臂。再一跃拉开距离，吐出一口血来，神情有些不可思议：“上次你他妈居然还保存了实力，什么妖孽？！”
江一哪会给他喘息的机会，迅速抽身上前，又是一脚斜抽了过去。这次何小青好歹有了防备之心，提前开了个护身法阵。
然而这仙阶的法阵在江一面前根本是杯水车薪，一点阻挡的作用都没发挥，还没碰着便被裹挟的风势震碎了。
结果就是他被江一一脚掀翻在地，再没了抵抗之力，整个人被后者摁在地上一通暴揍，拳拳到肉，红烧清蒸齐全，痛得人嗷嗷乱叫。
这打法实在过于野蛮，谢添直接看愣了。他以往见惯了何小青等仙族矜贵自恃的模样，现在这人却只能在江一的拳头下狼狈求饶，两厢对比之下，显得滑稽又可笑。
又十分解气痛快。
正这么想着，另一边何小青已被江一打成了猪头，连讨饶声都无力气虚了。谢添正想走过去，忽然感觉到这一方境地中灵力波动有些异常，瞳孔微微收缩。
“哥哥，逃！”
他说这句话时已经晚了，一轮巨大的法盘凭空在众人头顶展开，并迅速开始运作。
此时揍人揍得有些魔怔的江一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往四周看去，终于发现那些先前被他一招打飞出去的修士竟都还活着，并利用他与何小青交战这一会儿时间，成功布下了法阵。
苦肉计。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一怒意滔天，低下头掐死了何小青的脖子。而等他凑近闻见了一股异香时，这种愤怒就变成了狂怒，一双金瞳几乎缩成了细针，压抑着怒意咬牙切齿：“……你！”
看着不远处的江一身影开始摇晃不稳，谢添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咬咬牙，直接召出诰命，冲进了法阵范围。
在法阵白光大作之前，他抱着神志不清的江一想跃出结界，最终眼见着躲不过。他一手抱紧江一，一手提起诰命，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向阵盘甩出一道剑光。
列阵的修士齐声高喝：“通天径，开！”
被逼至绝境的谢添红了眼睛，顾不得眼下长出的鳞片，亢声嘶吼着：
“给我——破！！！”
两股滔天的势气相撞，竟使得这一方空间直接发生了扭曲，布阵的修士齐齐被掀飞了出去，有的当场粉身碎骨，哀鸣叫绝声此起彼伏。
躺在地上装死的何小青脸色大变，连忙爬起来：“不好……”
然而结界已然开启，无人可中止，一道明如骤日的亮光之后，结界中央的谢添和江一二人齐齐消失不见。
17
明月十四洲，第一洲。
抱着江一的谢添从半空突然出现，毫无防备地掉了下去。谢添只来得及将江一抱死在怀里，随后自己背朝地跌进了一片雪地中，顺着一处山坡扑棱棱滚了下去。
最后他背脊撞到一块裸露的岩石上，吃痛闷哼一声，才终于停下了。
然而他方才刺破通天径时消耗的灵力过多，此时浑身酸软无力，脑中也是昏沉沉一片，能抱住江一不放已是难得了。
周围寒冷无比，谢添收了收手臂，感知到怀里唯一的温热，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18
再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昏沉的天宇，而是黑黝黝的石壁。耳旁传来毕毕剥剥的声音，细微而跃动，令人心里无端安静了下来。
江一正坐在火边发呆，察觉到他醒了，侧目看了过来：“醒了？”
这一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对上视线后，谢添本想叫他一声“小白哥哥”，话到嘴边，他一想到自己接近江一的本意，忽然又觉得这句话根本叫不出去。
他勉强撑起身，眼巴巴地盯着江一，道：“我可以解释……”
出乎意料的，江一并没有打断他，反而扬了扬下巴。见状谢添眨了眨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洞穴外大雪纷飞，洞穴里火光跳动不止。
谢添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江一，也表明了自己对此事的态度：“你不应该去云墟。”
他语气很严肃，江一听完他前面的陈词后本在思索，闻言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凭感觉。
谢添心想。
越高的地方越是危险，摔下来越是疼痛。
而他不希望江一到那种地方去。
当着江一的面，谢添只能说：“凤凰岭叫凤凰岭，那便是要有凤凰才行。”
闻言江一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有些想笑，但又因为某些原因笑不出来。他眼里明亮污浊分不清辨不明，透过谢添的目光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说不出是哀伤多一些还是嘲讽多一些。
“我不是凤凰。”江一敛回目光，“凤凰岭早已不再是凤凰岭，没人需要我。”
谢添反驳他：“你是。”
江一摇了摇头，他说话时语气越来越轻，语气却始终坚定如一：“我不是，且不配。”
他盯着自己的掌心。
救不了人，济不了世，渡不得苍生。
洞穴外风雪洋洋洒洒，埋山川，没天地，好似将一切声音都厚葬入地，徒留江一孤零零一个人在说话。
“凤凰已死。”他用树枝翻了翻那火堆，令其烧得更旺了些，谢添听见他语气平平道：“我恨人族，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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