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失魂落魄地刚退出门栏，沈三便捂住了他的嘴，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拖到了暗处。
“小哑巴，你最近怎么回事儿？神魂颠倒的。是不是不想要解药了？”
顾莫言挑了挑眉，捉住沈三的手，狠狠将他摔开，烦乱地摇了摇头。
沈三上下打量着他，突然冷哼一声：“你小子最近奇怪得紧。特别是对着沈归宁的模样……我可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样，更别想攀上沈归宁那个瞎子！
十天后，叶青和要陪着叶青嫣入宫，青州的家主和长公子会代沈归宁进宫道贺。那瞎子一定会派自己信任之人跟着……小哑巴，入宫之后自有人安排你去见善常侍。想想如何向他交待你手里办的事。此次的解药善常侍会亲自给你！”
听到此，顾莫言这才从迷迷瞪瞪之中清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善殷武功高强，如果被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锁妖钉已经全被逼出……那可比沈三难缠多了。
下
十日后，顾莫言未到寅时便起了身。刚去鹰房喂了东哥，便被叫到沈归宁房前，只见婢女们早已经打好了清水守在了门口。
怎么这么早？顾莫言正纳闷，主屋中便响起了沈归宁叫人奉茶、更衣的声音。
如今沈归宁升了宗主，随侍之人除了他还有三个婢女，四人轮值伺候更衣，只每日梳头的还是自己。沈归宁日日都是卯时起身，为何今日这么起得这么早？
难道是因为今日叶青和要入皇都，沈归宁要去接人？他心中咯噔了一下。
——如今在听月阁，戚重偶尔也会给顾莫言讲讲朝廷之事。沈归宁是沈家宗主，叶青和是叶家的将军，沈家和武将……再怎么也会避嫌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诧异地跟着婢女们进入主屋，却见今日顶着两个偌大眼圈的不仅有自己，还有沈家的宗主——沈归宁。
从来纹丝不乱，从来保持仪礼，从来嘴角带笑之人，今日却仿佛变了一人，一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便严肃地从床上跃起，慌忙地找着鞋履，摸索到铜镜前坐立。
“莫言来了吗？”他似乎略有些期待地问。
“阿巴！”顾莫言连忙走上一步，将手清洗干净，拿上了梳子。
沈归宁胡乱地用茶叶漱了口，又问：“东哥喂了吗？”
“阿巴”顾莫言顿了顿，握住沈归宁的头发，将梳子放了上去。
“我给你的东西带上了吗？”
“……”听到此，顾莫言什么也没说，只将手浸润了头油，将手摸上沈归宁的头发。
“莫言？东西可有带上？”
听沈归宁追问，顾莫言终于咬了下唇，不情不愿地回答：“阿巴！”
“好，带上就好。”
——顾莫言心中似被人狠狠的揪住扼紧然后又拧了一圈，隔了好久才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阿巴……”
“今日入宫，你不用紧张。叶小将军是真正的正人君子，既温和又大气，待何人都好……他见到东西，对你也一定会很好。”
顾莫言看向铜镜里的沈归宁。
他知道，此时房间里还有其他婢女，沈归宁谈起叶青和时一直在克制。但不管镜中人如何克制，他自己依然不知，如今他提起叶青和，眉眼便弯了起来，显得眼睛波光粼粼……
那表情，顾莫言自然十分熟悉。因为他偷偷想起沈归宁之时也会有这样的神情。
想到此，顾莫言握住发簪的手抖动了起来，极力克制着自己奇怪的情绪。
待顾莫言将给沈归宁插上发簪之时，镜中人忽然用手止住了他：“就这样吧。在北境之时我就是这样。如今还在戴孝，一切从简吧。”
北境——是叶青和戍关之地！听到此，顾莫言紧紧握住了发簪，几乎将它捏碎。
而镜中人依然不断地用手确认着头发是否妥帖，衣着是否整齐……
待更衣梳洗完毕，婢女们和顾莫言一一离开，沈归宁还呆呆地坐立在铜镜之前。
待卯时，皇都的晨钟从宫中传递开来，他轻抚着叶青和留下的披风呢喃：“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纵我未往，心同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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