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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另一颗钉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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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顾莫言黑着脸从后门绕出,沈三冷着脸将一颗药丸塞入他手中:“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解药。下一次的,善常侍会亲自给你。”

夜晚的寒风突然将顾莫言的怒火熄灭了下去。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当他拖着如同灌铅的双腿返回家仆所居的院落,却见青州那边的家仆正趁着夜色神色慌张地抬回一人。

夜晚的琉璃灯摇晃地打在被众人抬回的那人身上,将那人**的斑斑血迹照得仿若褐色。

顾莫言鬼使神差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将自己显在了光亮之处,

“等等,那里是不是有人?”青州那边的家仆察觉到不远之处的顾莫言,立刻警觉地护住了抬回那人。

“没关系,让他过来。”沈岚风的声音响起。围着他的人慢慢给顾莫言让出一条道来。

顾莫言慢慢接近了沈岚风,眼睛不自觉地向他的身下扫去。

沈岚风此次再没有像之前一样被顾莫言的眼神烫到。只惨白着脸色认命般自嘲地笑了笑:“怎么?看清楚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今日陛下大婚,自然是有人高兴有人愁。有人心情不好,当然要找个出口。”

说着,他眼光流转,用一副了然的目光将顾莫言上下打量了一番,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凑近他的耳旁:“小哑巴,看来,你也是今日的可怜人……你要找的那人是不是已经在沈归宁那里找到了?看你这副模样,真像只被主人抛弃的狗……明天到我院里来,让岚风哥哥好好帮帮你。我会等你。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来。”说完,沈岚风似乎用尽了气力,闭着眼躺了回去。众人又继续抬着他向前。

顾莫言退后了几步,看着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忽然觉得那黑暗,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他吞没于其中。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顾莫言便到了沈归宁那里,却发现从院里到内室烛火通明,伺候更衣洗漱的婢女们已从里屋鱼贯而出。

当他推开房门,沈归宁早已穿戴妥当,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坐在铜镜前等他梳头。而东哥的鹰架也从鹰房里移到了内室。

他一路朝他走近,发现蜡炬上重叠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烛蜡,心中的苦涩和酸意又不断地泛了上来。

顾莫言大概能够猜出:昨夜当他走后,沈归宁虽叫人熄灭了烛火,可还是不放心地将院里的蜡烛再次点亮。

——原来,就算是有东哥,那人还是怕叶青和迷路。

想到此,他居然站在沈归宁身后不动了。

“莫言?”沈归宁听见顾莫言过来的声音,却始终未等到他给自己梳头,终于催促了一声。

顾莫言打了个激灵,连忙回过神来,拿起了梳子,捧起沈归宁的头发……

“听说你昨日在承乾殿中表现得不错,很给我长脸……”听沈归宁的声音中带着笑意,顾莫言略有些诧异地向铜镜中望去。

沈归宁对手下的称赞向来吝啬,从来是打一棍子才会给点甜头。从未听他毫无保留地夸赞过自己。

可当他见铜镜中的沈归宁整张脸都洋溢着喜悦之情,自己的嘴角却还是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然而,沈归宁接下来的话,却让顾莫言再也笑不出来。

“子昭昨日见了你,也在夸你聪明机紧。说你若有志从军,他会在叶家军中给你安排……”

“子昭说你快满十四,若是今后入士,和那些从小读书的人相比会吃亏不少……”

“子昭知道你是我的人,是真心对你,给出的建议也确实可行。若是他能在军中带着你,今后你便前途无量……”

大概是此刻室内并无他人,沈归宁不再呼叶青和之名而亲昵地直称其字。

顾莫言咬着牙,盯着沈归宁乌黑的发丝从发梳的空隙里溜走。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能握紧手中的发梳——子昭,子昭,子昭!句句仿佛是说着自己,句句却皆是子昭!

待他控制着自己好不容易为沈归宁挽好了发髻,却听一声哨声从远处响起。虽然那声音传到此处几乎微乎及微,然而做过鹰奴的顾莫言立刻便知那是驯鹰的声音。

果然。正在鹰架上打盹的东哥立刻睁开眼睛,拍打起翅膀飞了出去。

——顾莫言的心沉了一沉。他知道,是叶青和来了。

“去,莫言,去准备炉灶和炭火。对了,把后门那边的侍卫和婢女都撤干净。对了,叫人把院里的烛火都灭了吧。”沈归宁危襟正坐,一边紧张地检查起自己的仪表,一遍连声向他催促。

顾莫言闻声看向了沈归宁的眼睛,那眼神中的期望和希翼居然让那人的眼睛清亮得仿佛根本没有眼盲。

他扫过茶案,知道沈归宁要亲自给叶青和煮茶,几乎要将手里的木梳捏碎。

当他将一切布置妥当,置好了炭火,升起炉灶,窗外已响起东哥拍打翅膀的声音。

沈归宁动了动耳根,急忙让顾莫言退出房去。

顾莫言虽咬牙退出房中,却不可自控地再次绕到了后门的位置。见东哥站在房檐之上,绕着天空飞了一圈。然后叶青和以足尖轻点房顶蓝色的琉璃瓦,跟着东哥进了室内。

此时房中的炭火之上已烧上了水,水汽汩汩地冒出壶中,将叶青和沈归宁两人萦绕其中。

两人只是相对垂头便默立了半天。直到壶中沸水冲了出来,落到炭火之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沈归宁这才回过神来,着急地摸向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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