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因为我？”初东篱有些不解，又缓缓的看了一圈那些放在架子上安安静静的物件。
“因为老板能听见我说话呀，好久好久没人理的时间太难熬了，我自然要醒过来多跟老板说说话。”青栀的笑容舒展，本就俏丽的小脸更加明媚生动。
这句话似乎引起了共鸣，铺子里响起了一阵嘈杂，初东篱听不清楚交织在一起的声音，但能感觉到那种愉悦的情绪。
“就这么简单？”初东篱垂下眼眸，不自觉的带上了清浅的笑意。
“……唔，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已经很难啦。”青栀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双臂圈起，比划出了自己认为的很大。
“行吧。”初东篱揉揉鼻尖，眼神游弋。
总觉得有点微妙的感动。
看多了人世浮华勾心斗角，再面对这种纯粹透明的感情的时候，反而有点不太敢相信。
“不过老板应该是不喜欢太吵闹的吧？放心吧老板，就算他们两个醒过来，我也会让他们安安静静的陪伴你！”青栀又想起来点什么，重重的一捏拳，斗志昂扬。
“……我给你点份鸡腿饭吧，要不要辣？”初东篱摸出手机，自顾自的念叨着。
“那种香香的食物吗？！谢谢老板！”青栀迅速笑了起来，试探性的凑过去看手机屏幕上的画面。
初东篱把屏幕稍斜，输密码的时候都没有避着青栀。
这年头，找个全职保洁一个月也得花个大几千，用鸡腿饭就能养活个干活的，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
点好外卖，青栀的眼神已经长在了手机上，鹿一样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神色。
初东篱瞥了她一眼，将手机递了过去：“拿着玩吧，不要按右下角按钮就行。”
青栀开心的蹦高，两只小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手机这里点点那里按按，像是个得到玩具的小孩子。
初东篱摇头微笑，垂下眼帘又揉了揉鼻子尖。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生活似乎在逐渐偏离初东篱本身认为的轨道，但是现在看来，还不错。
此时，铺子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无声的走了进来。
“请、请问，这里收花瓶吗？”女人的声音嘶哑细弱，含着点点的胆怯。
初东篱皱眉，暗道一声麻烦，回身看向来人。
是个瘦弱的女人，长相清秀长发披肩，皮肤苍白到几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杏眼中瞳孔紧缩，掩不住的慌张和惊恐，身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宽大黑衣，怀里抱着个被黑布包裹的瓶状物。
“可以收，我先看看货吧。”初东篱略做打量就收回了视线，迈步回到了柜台后面，与女人拉开距离。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再往前一步，那女人就能活生生被他吓死。
女人怯生生的迅速瞄了一眼青栀，踮着脚尖在青栀的身边走过，大气都不敢出。
青栀坐在旁边玩手机，连看都没看那女人一眼。
初东篱两根手指头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耐心等待。
哦对，桌面上的裂痕还是青栀一拳砸出来的，现在倒是不太好意思管她要钱了。
女人走到柜台前，将手里抱着的瓶子放了上去，掀开黑布之前，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选择缓缓的掀开。
一尊粉彩双狮耳瓶子显露出来，发色极好，釉上彩鲜亮细腻，竟是没半分瑕疵，像是刚从窑里烧出来一般。
“好东西啊，你想要什么价？”初东篱稍稍坐直了身子，握着瓶口倾斜看了看底。
东西没问题，是老的，唯一让初东篱感觉有点不对劲的是，这么完好的一个瓶子，却少了点灵动劲儿。
转念一想，许是因为这瓶子未诞生过灵，所以才会如此，倒也不碍事，除了初东篱自己，其他人谁也看不出来。
“我要三万五千块。”女人一口咬定，说话的时候牙齿还在细细碎碎的磕碰着，初夏的天气，她像是很冷一样。
初东篱听见这个价格，诧异的抬眼。
一般人拿这种品相完好的物件来出手，基本上会在出手之前做做功课，不至于连市场价都不清楚。
市面上一个相同款式品相再差点的瓶子，价格也得比三万五翻上两个跟头。
“这个价……”初东篱沉吟，拿不准要怎么说。
“我一定要三万五，如果你不能给，那就算了。”女人轻声说着，伸出手来急匆匆的要将黑布盖回去。
她的手臂在宽大的衣袖内探出，瘦到皮包骨，能清晰的看见骨骼棱角。
“你很需要钱？”初东篱眉心微拧，紧紧盯着女人的一举一动。
“嗯，我需要三万五，奶奶要治病，你不收我去别的地方卖。”女人眼神惊慌躲闪，把身体又往衣服里缩了缩，触及到黑布的手指都僵硬了，像是只极度受惊的小兽。
“哎……也别三万五了，我给你十五万，这还是少说呢，算我占你个小便宜留个辛苦钱。”初东篱一手握着瓶子，一手开抽屉准备拿钱。
这要真的让女人换个地方卖，说不定三万五都拿不到，这个行当大部分发的就是黑心财，逮着一个冤大头真的是往死里坑。
初东篱觉得自己脑门上写着大大的“良心”两个字。
魏黎昨天扔在这里十万现金，他放在铺子里的零钱也有七八万，倒是足足够了。
十五万收个双狮耳瓶，其实是个小赔不赚的价格，按初东篱到手翻一倍的惯例，这一单是他赔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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