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芳盯着他，手指在粉笔头上捻了捻，开口道：“严凡，回答下第一题。”
叶喻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丁芳这招声东击西当真是运用得炉火纯青啊。
第一题在J省的数学卷子上，连开胃小菜都不算上。一般人只要细心都能回答出来，更何况严凡这个理科学霸呢？他快速说出思路，坐了下来。
叶喻冲他挑了挑眉，又听丁芳道：“今天我们换种讲卷子的顺序。叶喻，你来说下第十四题。”
严凡幸灾乐祸地闷声笑起来。
大难不死……必有补刀。叶喻惨遭打脸，心如死灰地站起来，低头看题目，不用想也知道，脸八成是又红了。
被点起来回答问题，但干站着回答不出来，老师又一个劲地等着的时候，总是很尴尬的。
叶喻盯着自己空白的答案，努力想有什么能和这道题挨得上的公式。应该是求导算极值再比较之类的？
时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有同学已经按耐不住，好奇地扭头看他。
“好，你……”丁芳并不想太过难为他，伸手向下晃了晃，想让他坐下。
“先根据求导公式求出f'(x)=2x+5……”
电光火石之间，清晰的解题步骤猛然浮现在叶喻脑海，他心虚地念了出来。
丁芳诧异之余有些惊喜，点头道：“对，不错，坐下吧。”
叶喻长舒一口气，严凡“啧”了一声：“牛逼啊，兄弟！”
其实都是赵四的功劳……叶喻不敢再和他聊下去，因为脑海里此刻有着八个血淋淋的大字“好好听课，下不为例”。
丁芳习惯两节课连着上，中间不休息。下课铃一响，严凡像炮弹一样弹出了座位，飞奔去厕所。
叶喻一头栽倒在桌上，小声念叨：“我真傻，真的；我单觉得高中数学费脑；我不知道它那么费脑。我哪里来的勇气觉得大学知识够用，就算够用我也记不得啊……”
【呵呵。】赵四冷酷无情，【只要您好好听课，还是希望的，以及为了不让傲天再烦您，我会加强对他的监督的。】
我谢谢您。叶喻默默爬起来，拿出新发的数学卷子，准备趁下课时间先做几道。
语文老师又抱着一沓卷子匆匆进来：“来，做一下去年的模拟卷。”并附赠一个和善的微笑。
叶喻：“……”我选择死亡。
上午四节课上的是虐身又虐心，叶喻深觉自己在这几个小时里沧桑了许多。唯有中午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能让人恢复一下精力，尽管高中食堂的菜口味一言难尽。
叶喻苦着脸吃着从小卖部买的零食，课代表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班主任喊你去办公室。”
“……”
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叶喻委屈地放下手中零食，心里七上八下的，被老师找真是件麻烦事儿。
他推门进去时，丁芳正和办公室其他老师聊天，商量定什么奶茶喝，一转眼看见他，推了下滑落到鼻尖的眼镜，小眼睛从镜片后盯着他：“最近学习累吗？”
丁芳三十五岁左右，在一群资历颇丰的老教师里算是年轻的，只是平时在班上不苟言笑，故得了个“老丁”的称号。
刚才她笑嘻嘻点奶茶的样子与往日反差巨大，叶喻有些不适应，小声道：“不累。”
“昨天又熬夜了吗？”
“没。”
“哎，那奇怪了，今天上课怎么老是走神？”丁芳半仰着头，皱起眉，锐利的目光像钉子一样穿透镜片钉在他身上。
“……”我能说是刚重生比较激动吗……
在这尴尬的沉默中，有人推开办公室的门，又在寒风钻进来前迅速合拢了它。
叶喻正巧站在门口的过道上，便往里缩了缩给他让路。
“方修远，又来问问题啊？”来人显然是办公室常客，丁芳熟稔地招呼了一声：“钱老师中午有事不在。”
方修远脚步一顿，走到叶喻旁边：“那我等会。”
在听到他名字的那刻，一些朦胧的情感一下子涌入叶喻脑海，他的心狂跳起来。
这是他高一时的同桌，也是他暗恋的人。直到遇到他，叶喻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生。
他忍不住偷偷看向身旁的人，方修远似有所感般扭过头来。
他五官生得极为清俊，剑眉下的一双眼蕴着沉沉墨色。薄唇紧抿着，无端透着几分疏离。少年的青涩与成人的成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更显出他的独特。
两人目光正巧对上，叶喻在他眼里看见自己小小的身影，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方修远却微微挑眉，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丁芳接下来说的话，叶喻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走出办公室时，整个人都飘飘然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高一时随便按身高分座位，他恰巧和方修远分到了一起。做了一年同桌后，高二文理分班。他们虽都选择了理科，但去了两个班。
当初刚做同桌时，叶喻一直觉得方修远是个高冷的学霸，不怎么好意思和他说话。至今他都记得，除了“让我出去一下”“让我进去”“谢谢”这种客套话外，方修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同桌，你裤子拉链好像没拉。”
……这好像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叶喻冷静下来，和赵四吐槽：“我怎么觉得方修远不太像我以前认识的那个方修远了。虽然上辈子我们见面时也会打招呼，但还没怎么见他笑过……这难道是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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