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喻喻，起床了吗，今天要去外婆家啊！”
房门被重重拍响，王晓兰的喊声透过轻掩的门钻入叶喻耳中。
“这才几点啊……”他嘟囔着，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手机。“才十点二十……我去！”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就迫不及待地洒满整个房间。
都怪……都怪方修远。叶喻伸了个懒腰，默默推锅。
昨晚……应该说是今早，他点开语音，一下子便听到方修远低沉的声音：“新年快乐，叶喻。”
他尾音微微上扬，经过耳机的修饰更显磁性。
叶喻整个耳朵都红透了，无意瞥见妈妈放在茶几上的镜子，里面的人正笑得像个傻子。他强行按下自己的嘴角，手却忍不住点开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就这样翻来覆去大半宿，他到三四点才睡着，完美错过八点的闹铃。
“叶喻，好了吗？”敲门声又起，叶志文带了几分不耐烦。
“来了来了！”
***
外公家在市中心附近，开车过去将近半小时。
车刚开到门口，小区门卫就从窗口探出脑袋：“哎，同志，小区里车位满了，车停外面！”
大年初一，走亲戚的走亲戚。尤其像这个小区，住的是同单位的员工，且退休人员居多，今天子女们大都来看望老人。毫无疑问，车位已经没有了。
闻言，叶志文让他们先下车，自己去路边找车位。
小区不大，从南至北后不过四幢楼，百来户人家。
叶喻两手拎满了顺路买的菜，跟在王晓兰身后朝最里面那幢楼走去。
迎面走来一个老奶奶手里牵着小男孩。老人口里念叨着：“乖乖啊，等会想吃什么和奶奶说啊。”
小男孩乖巧地回答：“好，我帮奶奶拿东西。”
叶喻瞧他有些眼熟，扭头看了几眼，猛然想起——这不是付宝贝吗？他居然也住在这个小区里？还变得这么懂事？
未等他细想，便看见楼下花坛旁围着四五个老人在看人下棋。其中一个头发花白，身形偏瘦。他两手背在身后，脖子使劲朝前探去，还时不时地皱眉咂嘴。
叶喻暗自发笑，“外公”二字还没喊出口，二楼窗户被“哗啦”一声推开，一人伸出脑袋，颤巍巍道：“老头子，你去买菜了吗？”
王晓兰抬头冲她招了招手，抢先应道：“妈，没事，我们买啦。”
“晓兰啊，你们快上来吧！”外婆念叨着，伸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缩回了脑袋。
外公退休之后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老同事下棋，通常一看就是一上午，把外婆嘱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没少被念叨。
他的老友们早已见惯不惊，笑哈哈地打趣：“老王啊，快回去吧，你女儿一家都来喽！”
“对啊，下完这盘我也回去了，回去看我孙子。”
“就想着孙子不想儿子啊！”
“儿子哪有孙子亲啊？”
外公原本还有些尴尬的脸色因他们的话舒展开来，再一转头看见自己的女儿和外孙，脸简直笑成了一朵花，每道皱纹都是快乐的弧度。
和老友告别，他们一起上楼。
短短的路程，外公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喻喻啊，最近学习怎么样，累不累啊，压力大不大？我看你又瘦了啊，等会让你外婆给你烧桌好吃的，补补身子。我一直说，学习是次要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太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好了好了，就听见你在讲个不停。”二楼的门开着，外婆站在门口等他们。她个不算高，微胖，夹杂着些许银丝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脖子上系着一条彩色的丝巾。 她年纪虽大，但整个人精精神神的。
外婆侧身让他们进来，不忘抱怨外公道，“还说呢，让你买个菜都不记得。”
“哎呀，干嘛在孩子面前说这个！”他小声嘟囔，“我这不是忘记了吗。”
叶喻见外婆还要再说，赶紧把手中袋子提了提，假装拎不动的样子：“外婆，菜好重啊，放哪里？”
“哦哦，放厨房放厨房，”外婆眉眼带笑，“喻喻又长高了吧？”
“有一米七六了吧？这孩子，高是高，就是瘦，不胖。”王晓兰换了拖鞋，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找围裙，准备做菜，“我买了虾啊鱼啊什么的，等会烧。欸，姐还没来吗？”
“没呢，估计他们去接思思男朋友了。”外婆进厨房拿盆洗青菜，“她男朋友第一次来呢，不知道喜欢吃什么。对了，志文呢？”
“找车位去了，人太多了。”
思思，全名邓思怡，是叶喻姨妈的女儿，即他的表姐，今年在外地一所211大学上大四。她男朋友是上半学期谈的，双方见过家长，还算满意。过年再见见亲戚，这事算是正式定了。叶喻记得上辈子他们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自己还特地请了个假回去参加婚礼，只是时隔久远，他已经记不清新郎的样子了。
“咚咚”几声，大门被敲响。叶喻在厨房帮忙择菜，听见客厅里热闹的打招呼声。
姨妈介绍道：“这是小陈，陈嘉。”
“外公好。”
“哎，好好，大家都好！”外公笑声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他一定笑得合不拢嘴了。
王晓兰自听见思思男朋友要来了，就频频向外张望，八卦之心溢于言表。现在他们真的到了，便迫不及待地一擦双手，拉开了厨房门：“姐，你们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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