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喻没睡好。
英语老师在讲卷子，他却一手撑头，一手拿笔在卷上乱画。眼下的黑眼圈几乎和眼睛一般大。
虽说昨晚方修远来说晚安时，点到为止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可他毕竟正值青春期，难免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今早起来做贼似的洗着换下来的裤子，一回头就看见梦里的男主角意味深长地冲他一笑：“喻喻，你还没成年呢。”
……现在不让谈恋爱果然是有道理的。
如果说他现在是过度的低落，严凡就是意外的亢奋。自从最后一门成绩出来，他算完总分，就在旁边转来转去。叶喻心不在焉，没理他，他就各种和前后座交流成绩。
这样自然被英语老师毫不客气地点名：“严凡，考得很好啊，这么高兴。”
严凡转过身，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几声。换别人做这个动作，估计会被看成挑衅。可因他那张讨喜的娃娃脸，老师很吃这套。
她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一抬手指向叶喻：“来，同桌，翻译一下第一道选择。”
叶喻还在走神，骤然被点，身子一抖，从座位上窜起来：“额……”
他飞快扫了眼题目，是个长句子“when you feel alone, just look at the spaces between your fingers and remember that’s where mine fit perfectly.”
这是句浪漫的告白。上辈子的考试题目他忘得差不多了，惟有这句一直记得。他松了口气，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当你觉得孤单的时候，看看指缝间的空隙，我们十指相扣。”
英语老师点了点头，让他坐下：“翻译得挺文艺的啊。”她年纪不大，平时和学生很聊得来，当即开玩笑道：“同学们，特别是男生，把这句话记下来啊，多浪漫。以后和女生表白就别说什么“我爱你”了，说这个。”她顿了顿，笑眯眯补充道：“当然男生想和男生表白也可以这么说啊。”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介于成人与孩子之间，对感情这方面的事敏感得不行，一听纷纷嚎叫起来，拍着桌子直起哄。有些人之间显然有“情况”，相互交流着眼神，脸涨得通红。
在这气氛的影响下，叶喻想起方修远的那个告白，脸慢慢烧起来。所幸全班都很闹腾，他这突然的脸红也不奇怪。
胳膊被怼了一下，严凡冲他挤眼：“哎，帮我抄下那句话吧。”他递来张纸，边缘毛刺刺的，一看就是从草稿纸上现撕的。
叶喻捏着这张毫无诚意的小纸片，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严凡嘿嘿一笑，会错了意：“你的字好看嘛，快写嘛。”
叶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呕几声：“你成绩能进前50？”
严凡得意地挑眉：“我算了一下，383，应该没问题。”
叶喻啧了声，低头抄着抄着，突然想到李杰禹的事。他觉得这事应该跟严凡说下，毕竟和苏晓玥有关。
只是现在老师讲到了下一题，班上安静下来，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叶喻犹豫了一会，还是熬到了下课。
下节是体育课，高三的体育课基本上是做做样子，几个班合在一起自由活动。有人常找机会回教室做作业，老师对此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但大部分男生对体育课都有特别的兴趣，严凡就是其中之一。他抬头把钟看了又看，只等老师说下课就冲出去占篮球场。
叶喻刚喊了他一声，连带着和他一起打篮球的男生都回头看过来。严凡挠着头：“怎么了？”
叶喻被他们盯着，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说：“没什么大事，一会说也行。”
严凡一门心思在篮球上，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冲了出去。
叶喻叹了口气，与往常一样，打了会羽毛球。羽毛球场在篮球场旁边，时不时从那传来叫好声。听见方修远的名字频频被喊，叶喻没忍住朝篮球场瞟。
一起打羽毛球的男生听着隔壁的热闹，很快也没了心思。他收起球拍，找了个借口：“今天风这么大，我们还不如去看他们打篮球。”
叶喻点头如捣蒜。
到篮球场时一轮正好结束，严凡和方修远都换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休息。叶喻朝那边看时正对上方修远的视线。他拍了拍长椅，冲叶喻招手。叶喻强忍住笑意，快步走了过去。
长椅上挤下三个大男人本就有点吃力，方修远往中间挤了挤，在身侧留出个巴掌大的地方。叶喻便挨着他腿坐下。天气渐渐暖和，穿的衣服也薄了些。叶喻和他腿抵着腿，热意便顺着靠在一起的部位传来。
他往后靠了靠，红着脸看了眼方修远。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他优越的侧脸，以及额上隐隐的汗珠。若不是这汗，他清冷的模样真不像是从球场上下来的。
方修远仰头喝了口水，漫不经心地把手搭在叶喻身后的长椅上。叶喻有种被他搂在怀里的感觉，脸越发烧起来，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叫嚣――这是我男朋友这是我男朋友这是我男朋友！
严凡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喘了几口气，调整呼吸。他突然问道：“叶喻，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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