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视频之外的叶落归正在厨房，把黄油煎好的牛菲力盛出来，放在旁边的木托板上静置。
叶落归买菜时，本来打算做两个中餐，邀请潭澄一起吃顿便饭，但听见潭澄说困了回房，自己便也没了什么心思，随便煎了块牛排。
虽然刚才那一路，两人默契地避而不谈下午在钟楼旁的场景，但叶落归还是能看得出来，潭澄心里藏事，情绪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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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学中文时，他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同为男儿，潭澄在人前流泪，大概和自己一样，心里埋着什么伤心事吧。
想起钟楼台阶上，潭澄睁着双眼，无声流泪的样子，叶落归觉得自己像是无意间窥探了对方的秘密，心里浮起一些手足无措的慌乱与愧疚，连带着牵扯起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难过。
那一路说说笑笑的两个人，实则各自藏着掖着那些心中混乱的情绪，若无其事，粉饰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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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世间各人都是如此，你有你隐而不宣的秘密，我有我讳莫如深的故事。
不过，潭澄和自己，大概是一类人。不好的情绪只会自己收起来，宁可深藏于心，等它们自己腐烂消亡，也不愿意放出来误伤了别人。
叶落归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冷掉的牛排，没回卧室，径直去了书房。
叶落归熟练地铺纸研墨，摘下笔山上的一支兼毫，在书架上随意抽了本字帖，开始练王羲之的行书。
他的书法，是跟着外公和妈妈学的。初学时，外公曾告诉他，学书法，也讲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因为历来书法大家都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坚持临帖及写字。
叶落归倒是不曾想过成为什么书法大家，只是习惯了在心绪不定时，临池研墨，在安静的书房里写上两三个小时的字，直到那些浮躁的情绪被蔓延开来的安静所覆盖。
临近傍晚，潭澄端着笔记本电脑推开了书房的门。看见叶落归正坐在书桌前，手边已经堆了一沓写过的宣纸，书桌上还铺着几张墨迹未干的新字，估计已经写了好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啊，没敲门，顺手就进来了。”潭澄抬手摸了摸后颈，抱歉地笑了笑，“打扰你练字了？”
“没，刚好写的差不多了。”叶落归行云流水般写完最后一个字，收笔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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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真好看，是行书吗？”潭澄凑近书桌，心想，常言道字如其人，混血小王子的字还真是配得上他的长相。
“以前学的王羲之的行书。”叶落归把已经干了的宣纸随手一叠，看了一眼潭澄手上抱着的笔记本电脑，“你要用书房吗？”
“要用一下打印机，今天听同学说有课表，打算印一张贴墙上，提醒自己勿要玩物丧志。”潭澄自己笑了笑，其实课表贴墙上，是潭大爷摁着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不然自己总是忘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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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归帮他把打印机从矮柜里挪出来接上电脑，然后把书桌的空位让给他，自己则带着那几张还没干透的宣纸坐到了罗汉床上。
潭澄一边打印，还抽空偷偷看了一眼叶落归，心中暗道，还好还好，这时倒没有什么被混血小王子的微笑狙击的感觉。
潭澄有些感谢下午潭浩的那通电话，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像几何试卷上辅助线一样，给了潭澄一些解题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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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的潭澄放下相机，在卧室的床上闭目躺着，却毫无困意。躺到实在是无聊了，刚好接到了潭浩的电话。
“澄哥，你在干嘛啊？”潭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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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潭澄的尾音里带着点懒。
“还没倒过来时差呢？”潭浩问。
“睡午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潭澄翻了个身。
“呵，怎么脾气这么暴躁，澄哥怎么不开心？”潭浩问。
“没事儿。”潭澄自己的情绪还没消化完，不太想提这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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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啊。”潭浩叮嘱了一句，对自己的堂哥的脾气很是了解，潭澄能自己解决的，从来不需要其他人来操心。
“嗯。”潭澄应了一声。
“澄哥，我爸今天把潭大爷喊来我家吃饭了。”潭浩刻意压低了声音，“吃完刚走，我立马就给你打电话了。”
“人都回去了你这小心翼翼的是干嘛？别像个情报贩子一样，好好说话。”潭澄笑骂了一句，又问，“你潭大爷怎么样？”
“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就是喝了不少酒。”潭浩恢复了正常声音，如实汇报观察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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