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晏拿了校服回来，第一件事并不急着吃饭，而是去门卫室打了个电话。
钱不够、没手机、拿了人家的衣服、兴许还拖了二院一点医药费，这乱七八糟的一摊怎么想都觉得不是个事儿，不赶快解决掉心里总怪别扭的。
他罗晏就不是个心里能积事儿的人，想到了就要立马去做，一件事情拖半天不解决的话，之后想要他吃下一口饭都是不可能的事。
到门卫大爷那付了两块钱之后，他拿起了校内公用电话听筒，一点没犹豫丝毫没负担地拨通了赵子魏的电话。
有难处不用兄弟，待到什么时候用？
“子魏，是我，你起了吗？”
“咦，罗晏，你怎么样了？没在医院了吗？”昼夜颠倒工作者赵子魏带着刚起床的浓重鼻音嘟囔了两下，疑惑地问，“”这什么号码？座机？
罗晏方才在礼堂胃就饿得有点疼了，这会儿为了赶快去食堂缓缓，一点多余的话也不想讲，飞速地把自己昨晚的失联缘由以及现况说了一遍。末了胃实在难受，脑子都快混沌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一股脑把大致意思给交代完——让赵子魏一会儿饭后来趟一中把风衣和病号服送回去，顺便以朋友的名义帮他把医药费付了，钱他回头再还。
他报了病房号就想挂电话，赵子魏在那头吼得一点也不像刚醒的人：“我跟救护车上的人说我和我哥是俩孤儿不认得你见义勇为！你现在又要我说是你朋友……这话我怎么圆啊你倒是说说！”
罗晏道：“这……不在我知晓范围外，不能怪我，要么你随便叫一个什么人去就行，我晓得你那儿人多。没事我挂了啊。”
“哎你就这么偷跑出来身体没事吧！”赵子魏赶着电话挂断前急忙又吼了一句。
“老毛病了，能有什么事？”罗晏看了一眼手背，“一觉睡醒烧早退了。哦对，我今天报道完明天歇一天后天上课，以后我住校只有周末有时间出来聚了，不如今晚再约一局？”
“酒就免了吧，你怕不是想来个胃穿孔或者胃溃疡套餐？”赵子魏想了想，“晚上就来店里玩玩吧，顺便谈一下李羿那破事，他把那……人弄丢了挺麻烦的。”
罗晏差点忘了这么一茬，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疼：“靠，他麻烦关我什么事……行了，衣服我一会放传达室你来拿就好，晚上店里等我。”
赵子魏应了。罗晏转身把听筒挂回去。
虽然他是尽量快地打完电话了，到了食堂还是差点连残汤剩饭都吃不上口。没办法，门卫室离食堂的距离还是颇有一段的，他怕跑急了反胃所以只能快步走，当然赶不上食堂的“黄金时段”。
不过罗晏一点不觉得可惜。“黄金时段”不就是那时候菜品供应最丰富吗，他又吃不下那么多，还要排长队人山人海里挤那么一槽，他这身体状态高峰期挤食堂的话估计直接就去厕所吐了，还吃啥饭。
最终，一份盖浇饭加一小碗汤快速解决问题——他没敢吃多，怕一时半会胃缓不过来。
吃完饭回到班上，老雷正站那半眯着眼看手里一本不知是花名册还是什么别的东西。班里大多数人都到齐了，有同学在四处分发几份内容不同的表格样的纸，坐位子上的人大都埋头刷刷地填着，教室里除了转着的风扇几乎无声。
罗晏径直朝自己座位走过去，从之前放桌上的一堆校服里辨出可能是夏季的那几包来。他看包装看了半天只认出来一包衬衫和短袖的区别，而这学校还给了新生“学院灰、米黄、英伦黑”一共三色的三套裤子，不拆包装根本不晓得是夏款、春秋款还是冬款。他为了遮一下手上早上跟李羿打架掐出来的印子拿了长袖衬衫，纯靠美术生的审美随缘挑了浅灰的那套下装，准备去厕所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送去门卫室给赵子魏带走。
快出班级门的时候，老雷把他叫住了：“你是那个……小罗吧，现在是填学生档案、问卷调查和住宿情况表的时间，你上哪儿去？”
“我去换下衣服，”换个校服实在没什么好遮掩的，罗晏便说了实话，后半句随便扯了几句道，“昨晚住的别人家，身上衣服别人一会急着要，我现在就直接去把校服换上了，反正也发了。”
“哦，那你注意一下，校服穿过之后想换尺码就不行了啊。”老雷虽然对这孩子报道前天晚上为啥要住人家家以及什么便装要急用这俩问题有点想不通，但也懒得追究了，交代一句就给罗晏放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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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启坐在教室里，看着桌上填好的住宿生申请表格有点愣神。
直到前排的同学走过来，把它收走了，闻启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怎么说呢，有种……像是从半空被重新放回地面的安心，又像是从地面被突然吊上半空的虚浮。
张凌燕站在讲台上翻阅刚交上来的一摞各式表格文件，一只手在旁边的小本上写写画画，朗声道：“我们班一共52位注册生，无走读，刚刚交上来的有26份全日制住宿申请、14分半日制住宿申请和12份走读申请。”
她顿了一下：“这个住宿或走读的意愿应该是你们假期在家和父母商议之后报上来的。原则上我不应该干预你们的选择，但我这么多届带下来，还是有些建议要给你们——住宿费虽然并不贵，但长期没有父母监督的情况下很难保证你们能一直保持主动学习的自律性，也就是学习和生活上发生的任何问题你们都要自己解决，如果对自己一心多用的本事不那么自信的同学，我们做班主任的还是强烈建议各位选择走读。家庭条件不允许在学校附近租房的可以选择半日制，这样晚上回去一趟多多少少能起到一点手心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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