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规划局的曾局和几个骨干在外地开会，路上耽搁了几天，周六晚上才和岑氏的人安排碰上面。为此明深不仅没能提前回去，行程还延长了几天。
曾局四十不到，算是比较年轻一批的领导班子，还有之前刚上任不久的土地管理局局长，岑氏之前没有和他们接触过，这也是明深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的原因，毕竟如此庞大的项目，后续工程规划、施工许可等等都离不开和政府部门打交道。
所幸这次碰面双方都很满意，之前体系大换血，新来的几个局长更讲求实干，目光落实在城市的长远发展，少了许多繁文缛节，对企业来说也轻松不少。
只是出差的行程排得满，没给明深留什么私人时间，等晚上收工回酒店，医院那边早早熄灯睡下了，他不想吵醒彦和，连着几天都只是短信来回，没能说上话。
彦和私心也不想明深打过来，他失血太多，手术后一直很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头两天医生要求禁食，光是药剂加营养液就要吊几大瓶，彦和血管细，手背上扎得全是针眼，惨白的皮肤里透着淤青，有时点滴速度快一些，他又觉得心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捂着胸口难受得喘不过气。明深忙着工作上的事无心分神，他便也只往好的说，不想加重爱人的负担。
肖凌生白天在车行上班，不能陪床，晚上打烊后会骑着小电驴过来。医生说可以适当吃一些流质，他便一大早起来翻着花样煮粥和面汤，装在保温杯里带给彦和。
车祸之后，兄弟俩很少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相处，凌生心怀愧疚，不知道怎么面对彦和，彦和没有怪他却也不愿提起发生的那些事，只是没日没夜地工作，浑浑噩噩，直到跟明深复合，他才像是重新被注入了灵魂，能感知那些快乐的情绪，能够不再颤颤巍巍地站在阳光下，放松地呼一口气。
凌生怕彦和无聊，晚上一到病房嘴上就说个不停，恨不得把一天发生的事全给报备了，中午哪家便当好吃，店里来了什么奇葩客人，就算没话题也能扯到斌叔家里的小侄子明年开春可以上幼儿园了。
凌生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也从来没有当过一个好弟弟，只能把想到的都做了。有时看隔壁病房探病的人总买些酸奶水果，于是他也去超市采购一大堆，结果被过来查房的钟鉴心一顿狠批，说牛奶容易胃胀气，菠萝会刺激胃酸分泌，让他别瞎添乱，自己坐旁边吃得了。
钟鉴心也就在夏砚寒身上吃瘪，逮别人跟前，总是毒舌得让人牙痒痒。
彦和却很珍惜这样的时光，他做梦都希望能跟凌生像普通人家那样，兄友弟恭，热热闹闹，说些家长里短、无意义却又亲昵的小事。他本身性子偏冷，关心的话在他嘴里总显得有些生硬和拘谨，这会凌生愿意往前走一步，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哪怕身体虚弱，也总是撑起精神和凌生聊天，直到脸上的倦意实在遮不住，才会在凌生问他想不想睡的时候，轻轻说声嗯。
病房里开了暖气，彦和畏寒，每天吊好几瓶水，他手脚总是冰凉，怎么捂都捂不热。凌生从家里拿了暖水袋，每天晚上彦和洗澡的时候提前替他灌好热水，放在床上暖被窝。
其实凌生能做的也不多，除了做饭和一些生活日常，也就彦和刚手术完那几天，因为没力气下床洗澡，他充当了一下护工，每天晚上替彦和擦身体。偏偏彦和还不自在，从上到下擦完一遍，身体僵硬得跟受刑一样，等稍微好些了，立刻要求自己洗，凌生拗不过他，只能等在外面，时不时跟他说几句话，怕他没力气在浴室晕倒。
每每这时候，凌生心里就忍不住吐槽，都是大男人，怎么岑明深在的时候没见你不好意思。
中间Maggie来看过彦和一次，彦和把几份急件批注完，签了字，剩下的工作分配下去，让Maggie先带着师弟师妹，其余等他出院再说。
钟鉴心怕彦和一心扑在工作上又不顾身体，隔三差五替明深过来盯人，见他难得这么配合，乖乖听医生的话，倒是有些意外。
只有彦和心里清楚，他现在的状态，是有心无力。
不知道为什么，手术后彦和总觉得身上没力气，一开始是因为失血，精神很疲倦，之后每一天，胃里时不时像针扎般绵绵不断地疼，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时常有种想吐的恶心感，整个人很焦躁。
白天的时候还能有些别的事分散注意力，一到晚上就越发明显，整夜整夜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一两个小时，又会被胃里翻来覆去的痛折磨醒。
那种痛不像痉挛时的绞痛，始于一丝隐隐约约地抽搐，之后便是长达数小时、漫无边际地撕扯，让人变得敏感而脆弱，不断消磨意志。
有时彦和痛到思绪模糊，会控制不住地想，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随后又被自己横生出来的念头吓到，变得越发没有安全感。
最先注意到不对的是凌生，他发现彦和只有晚上他去的那一小会才会勉强打起精神说话，其余大部分时候都很萎靡，偶尔他出去接个电话，回来都能看见彦和在放空，整个人恹恹地躺着，没有生气。
他吃东西越来越少，有时甚至骗凌生说中午吃多了不饿，但凌生问过护士，彦和一整天都缩在被子里，什么都没吃。
有几次彦和为了不让他担心，强撑着多喝了小半碗粥，随后没多久就吐了，压都压不住，趴在床边发抖，不停地反酸水，像是要把胆汁都吐出来，眼角流着生理性泪水，脸色煞白。
凌生急得找医生，但医生也查不出具体问题，只说胃里出血点止住了，溃疡是个慢性病，需要长期调养。这么一来，凌生再不敢强迫彦和吃东西。
之后明深打电话回来，出差要延长几天，彦和嘴里没说，眼睛里却藏不住失望。凌生知道他心里难受，也可能是生病的时候人总是异常脆弱，他嘴笨不会劝解，只能和车行的伙计换班，尽量早点过来陪彦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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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咕咕了，这周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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