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从顶楼巨大的落地窗望出去,漫天雪花轻舞,整个s市隐在一片璀璨的灯火中,星光闪耀。
年末最后一天,人们总是带着许多期许,微博转发锦鲤,在电视机前倒计时,又或者半夜出发赶着去庙里上第一柱香。
那一天的氛围总是有些特别,不像春节前整个城市变得空荡荡,车流依旧繁忙,商家打着24小时超长营业的噱头,各处都热闹非凡。社畜们早早下班,情绪也比平时更轻快一些,似乎冥冥中人们总是相信,过去一年的狼狈与挫折都将过去,当新年钟声敲响,各自会重新出发,写下纷繁华丽的乐章。
电视里晚会已进行到高潮,热闹的歌舞表演,色彩明艳的服装,时不时有小哥哥帅气空翻,现场观众尖叫声连连,语言类节目也很受欢迎,除了一贯国民度很高的几个笑星,新增的脱口秀表演和漫才也意外收获不少掌声。
彦和靠在落地窗边的躺椅上,微微侧过头,默默注视着身边的人。他的脸陷在阴影里,偶尔被夜空中绽放的烟火照亮,光转瞬即逝。
虽然市中心禁止居民私自放烟火,还是有不少人沿袭了旧习惯“顶风作案”,离零点尚且还有几个小时,鞭炮声早已不绝于耳。
明深半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替彦和缠上绷带。血已经止住了,明深帮他清洗了伤口,重新上药,最后一圈缠完,明深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也许是情绪崩溃完有些虚脱,又或者是终于发泄出来,此时的彦和显得很安静,眼神略有些放空,眉宇间似乎带着别样的情绪。
明深摸了摸他的头,缓缓起身。
彦和抓着明深的手,垂着眼,没有说话。
明深的手干燥温热,指节修长有力,好像他这个人,总是给人沉稳可靠的感觉。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有他在,就一定会有解决办法。
彦和没使劲,明深却就着他的手重新蹲了下去。
“我把东西收拾一下过来陪你,很快的。张姨还做了蛋挞和椰子糕,明天再吃吧,你那小猫食量,最后胖的都是我,再下去只剩一块腹肌了。”
明深在肚子面前比划了个圈,假装困扰。
“哪有……”彦和小声反驳。
这段时间,不光彦和,明深也瘦了不少,家里公司两边跑,还要和老狐狸们斗智斗勇,除了在彦和面前一如既往温顺热情得像只蠢萌到不行的大型宠物犬,出了门依旧是众人眼中手腕强硬气势越发冷冽的岑总。
“有,怕媳妇嫌弃我,以后没竞争力。”
宠物犬又摇着看不见的尾巴刷存在感,凑上去亲了亲彦和的脸颊。
彦和眼睛红红的,被明深没来得及刮的胡渣戳得有些痒,一边推他一边往旁边躲。明深怕动到他伤口,箍着彦和的手不放,又趁机吃了好几口豆腐才作罢。
两个人闹了一会,明深站起身,帮彦和把松开的领口拉好,又盖上毯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把菜放冰箱,你先看会电视。”
“想喝梅子酒。”彦和歪着头看明深,声音软糯糯的,拖着点尾音。
“家里没有,别趁火打劫。”明深板起脸,装模做样地训话,“一会给你泡个柚子茶,晚上少喝一点,等下还是要量个体温。”
“噢……”
“不许装可怜,这套没用!”
“好……”
彦和看着明深,眼底终是映上了浅浅的笑意。
像冬日积雪融去,刚刚冒头的花骨朵,花瓣被压出一点点伤痕,沾着快要化成水的冰霜,狼狈却带着一点点倔强,清灵柔软。
……
那天后来的烟火很好看,在夜空中叠出万千星河,璀璨夺目。
彦和因为低烧,身体还是很虚弱,十一点不到便有些瞌睡,裹着毯子一直窝在沙发上,缠着明深不愿回房。
电视里热热闹闹,明深的手机震动几乎没停过,除了app实时推送,不断有亲戚、朋友、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给他发消息祝福。他偶尔扫一眼,简单回复几条,随后又会放下手机,继续陪彦和看节目。
零点倒计时,彦和被鞭炮声吵醒,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边摸。
明深把他抱过来,贴着额头,小心翼翼又温柔缠绵地吻他。
“新年了吗?”彦和意识还有些模糊,自然地回吻,闭着眼睛小声问。
“嗯,新年快乐。”
彦和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仿佛突然回过神来。
“新年快乐。”
他顿了顿,低声呢喃:“这一年好长,长到像是永远都过不完……我总是跟自己说,只要睡一觉,醒来便都会过去。但每一次睁开眼,什么都没有变,只有更多的失望和虚无……
我时常想,也许快乐是奢侈的,任何人都会离开,我这样一个失败而无用的人,本来就是多余的。但我总是舍不得,每每想到你,想到凌生,心里又空空的,莫名地悲伤。”
“你不是多余的。”明深拥着他,用力收紧手臂。
“你是凌生的哥哥,是Maggie阿John的师父,是帮助过许多人的肖律师……也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但是,你更是你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肖彦和。你可以坚强,可以软弱,可以放下责任和束缚,选择自己的人生,你不用为了我们任何一个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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