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臻将余下几支花拢在她的手里，刚站起身，就从旁边来了三四个与刚刚那大汉打扮得差不多的男子，上下看了他与那女子好几眼，肖臻有些拿不准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就见为首那流里流气的男子上来，不客气道：“你就是那小子？”
后边一人道：“老大，是他没错了。”
又有一人道：“春花在这啊。”
肖臻听那人认识这姑娘，犹疑他们是那大汉叫过来的人，但又觉得不太像，开口问道：“几位有何事？”
“当然是有事了！”那老大说道，“就刚刚那事！”
肖臻怎么看都觉得这些人是来寻衅滋事的，顺着问道：“刚刚，是何事？”
“你这小子不讲理啊！刚刚明明都说好了的！”
这几个人随机应变，顺着肖臻的话说，却又不说明白。
肖臻便知这些人应当并不是那窑子里的人，却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便缄口不语。按理说姑娘不可能逃出太远，那窑子应该就在附近才对，这大汉怎去了那么久。
“刚刚不是说了，要带我们回去领钱吗？”后边一人道。
这下又在肖臻的意料之外了：“刚才那位大哥去哪了？”
“他说他有事，让我们替一趟。”
肖臻觉这些人有古怪，那大汉一看就是市井爱财的，这种拿钱的事，怎么会放心交于他人。
正想着，为首的男子上来推了他一把：“走啊。带我们回你家啊。”那语调甚是轻浮，手撘在肖臻的肩膀上，就不肯再放下去。
后边的男子也上来，手抚过肖臻的脸庞，嘿嘿笑道：“大美人，刚刚那大哥走了，我来做你的大哥啊。”
肖臻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此前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只觉荒谬地很：“你们干什么？！”
“嘿嘿，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公子，春花那样的你也能看上，那你不如看看我啊。”
“我保管比那春花，更让你快活得****。”
这角落虽然处于街市当中，但盘踞在这里的人都是些不好惹的下三滥混混，久而久之便没有什么良民百姓愿意靠近。此刻先前那大汉在后边看着，暗中想道，原来这几个混混是这等心思——刚刚他走之后，才转过街巷，便被这群人拦了住，说他们刚刚在旁边都听见了他与那公子的对话，拿出了三两银子给他，让他接下来都不要再掺和进来。他好奇是何等事，便偷偷在后面看着。此刻见这青年被几个下三滥调戏成面红耳赤的模样，也同开窍了一般，发觉虽是男子，却无处不胜他们窑子里最美的姑娘，心下也有些蠢动，正犹豫要不要也上去加入，忽然听见一道掌掴的声音。
为首混混放下了手，声音嚣张道：“公子，你踹我这就不对了。我给你记耳光，让你长长教训。”
肖臻白玉一般的脸上，印上了几个指引，他此生除他娘亲外，第一次被人打，眉间拢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眸子里怒火闪动。
“哎，你别这样看我。”那混混笑得无赖，“都把我看……”
还没说完，忽然大叫了一声：“啊！谁咬我——”
往下一看，见是春花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他脚边，在他小腿上狠狠咬了下去。这一口似相当狠，隐约可见有他深色的布裤上，渐渐濡湿漫开的痕迹。一个女子，竟有这样狠的力道。旁人瞬间将春花踹了开去，眼看就要上去一顿暴打。
“住手！”突然一道怒声传来，伴随着急急脚步声。肖臻要上去护住春花，都来不及回头看。来人速度也是快得很，几个混混还没来得及下脚，就被一股大力直踹到了地上去。
谭子深面色黑得可怕，拉起肖臻，寒声道：“阿臻，你在干什么？！你竟为了护住一个女人，豁出自己都不要了？！”
肖臻没想到谭子深会忽然出现，面上还带着惊怔：“子深？你怎么来了？”
“不来还等着看你被打吗！身为尚书府的公子，出门怎如此随意！”他关心过头，尤在气头上，句句教训道。
肖臻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刚才的事也让他心情极坏，没工夫与他好言相说，转身去从地上扶起春花：“子深，你反应过头了，这只是意外而已。”
谭子深还待再说，旁边那倒在地上的混混头子却爬了起来，他听到肖臻是尚书府公子，暗暗吃了一惊，但想到自己背后撑腰之人，胆又壮了一些，恶声恶气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打大爷我！知不知道我背后是什么人！”
谭子深只看了他一眼，却叫这混混一下子再说不出话来。那一眼，如临恶寒深渊。
旁边的混混也站了起来，见他们老大不出声，嚷道：“尚书的儿子我们就怕了你了？我们的背后，可是将军！”
肖臻一听，虽已知晓，但完全不明白肖见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像是要再确认一遍般，淡声问道：“哪个将军？”
那混混当他怕了，更是张狂道：“京城里还有哪个将军？自然是不日前才归来，新晋封的怀化大将军了！”
谭子深见肖臻不说话，依对他多年的了解，知道他心情已是差到了极点。
“子深，我要带这位姑娘去一趟医馆。我身上没银子了，你先借我些吧。”
“我同你一起去。”
他原本是乘着轿子路过的，此刻招了招手，让轿夫过来扶着春花。
那些混混本来就只是外强中干，摆出将军的名号，也是怕自己惹了尚书府的人，不好善了。何况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与尚书公子平辈相称，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平民百姓。这样想着，心里有些虚，此刻见他们并不打算多追究的样子，就要偷偷溜走，却没看见谭子深帮着肖臻扶起春花后，又状似不经意地转过头来，淡淡地，将他们一个个扫视过去，仿佛是要记住他们的脸一般。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什么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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