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自然不可能再接受这个“昂贵”的礼物，他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来委婉地拒绝对方，老奶奶却像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着脸发出一声含糊的叹息。
她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将布丁推过来。叶玖皱着眉试图解释一下，他不能再收养一个小朋友了，先不说他家里还守着一尊大佛，单就他居无定所的现状而言，就不允许他随身携带一位随时可能分化的少年。
这对亚修不公平，跟着他远比待在这座小城里危险得多。
叶玖仰着头，拼命地搜刮着脑袋里的安慰话术，然而尚未组织出一段通顺的理由，就先一步被走进来的话题中心打断了。
亚修穿着一身防护服，手中抱着隔离风沙的面具，皱着眉仿佛一副通知讣告的模样，隔了还有两三步就开始喊叶玖的名字。
他说：“叶先生，到医院去，市长爷爷要见您。”
……
哈特城的临时医院是个特殊的地方。
这里集中了全城最强的电力供应，在清晨的六点钟亮得像是下午两点，来来往往的白衣天使全是衣服阳光热情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充满了幸福与快乐的乌托邦。
叶玖昨天送亚修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但身为一个外来客，他实在没什么立场询问对方的行为，如今已经踩上了合作的小船，倒是可以适当地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跟在亚修身后，小声询问了这些护士们热情高涨的原因，迎来的除了一段不短的沉默外，还有一个神色复杂的眼神。
“你问这个做什么，”亚修颇为警惕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为了让大家心情好点而已。非常时期，能来医院的大多都不行了，我们这的心理医生又只有一位，不可能每天匀出时间调节大家的情绪。”
“不开心点能怎么办呢？城里还有那么多小朋友，总不能带着他们一起从楼上跳下去。人活着多少要有点希望吧，盼望着自己会得救，盼望着明天会更好，盼望着很多很多当前无法实现的东西，如果连这点盼望都没了。”
亚修睫羽微垂，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连一点能盼望的东西都没有，这座城绝对等不到你来的那一天。”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带着一股与医院里的氛围格格不入的死气。叶玖垂眸瞟了他一眼，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说：“想什么呢？你可是马上就要成为拯救这座城市小英雄了。”
亚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濒临分化的孩子总是有些莫名其妙地多愁善感，也许是信息素分泌的原因，也许是社会压力的缘故，这些适龄的孩子总是更需要年长者的关心和爱护。更何况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故”的小少年，亚修看上去已经比中央城的那帮小崽子成熟得多了，叶玖有些担心他的心里状况，如果压力太大，第一次分化估计会进行得很艰难。
——如果能分化成一个Beta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心里却清楚地意识到亚修应该是个Alpha。
现代医学已经证明了分化出的性别是由先天基因和后天环境双重因素导致的，除非亚修的母亲是个中央城的千金大小姐，否则他几乎没什么可能分化为Omega。哈特城的环境太差了，根本不适合Omega的生长，更何况这孩子的性格如此尖锐，几乎不具有Omega柔软的特征。
叶玖这么想着，跟着亚修走进了一间吵吵嚷嚷的病房。
病房里的人很多，高低起伏的杂音吵得他根本听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哈特城的老市长站在人群中那个凹陷的地方，扬着手臂举起了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儿。
他说：“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新生命，预示着我们哈特城充满希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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