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警官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来看你呀，你说你被调职到这个地方也不给家里去个信，急的叔叔阿姨团团转，我就顺路过来看看，”文森特笑弯了眼睛。
“然后呢？”杜宇澜交叠着双手靠在沙发背上，看样子也不打算喝茶了，绷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嘴跑火车的二殿下，“还打算顺路做什么？”
“顺路买只虫子什么的，”文森特偏过头，睫羽微垂，视线向下定格在瑟瑟发抖的安吉尔身上，“过段时间维多利亚不是有拍卖会吗？我就想去长长见识，你看我活了这么久，一只活蹦乱跳的虫子都没见着，要是一不小心与世长辞了，多亏呀。 ”
“是么，”杜宇澜笑了一声，“你要是哪天想不开抹脖子了，记得通知我参加葬礼。我会提前准备好音乐的，说不定还能在你坟前跳个Hip-Pop。”
“别这样，我喜欢蓝调。”
“死了还要求这么多？”杜宇澜问，“所以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想看虫子就去看，到我这来做什么。”
“你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文森特笑了，“我想看的，可不仅仅是摆在展示箱里的虫子。”
……
亚修将手腕上的绷带撕开，咬下一截递给了身旁颤颤巍巍的妇人。
老市长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面色灰败得宛若一具死尸，嗓子里每挤出几个词就会呕出一口浓痰，眼神涣散着仿若命不久矣。
几个长辈围在他身边，低着头生怕他吐出的任何一个音节。湛蓝的光线从运输车的顶窗上落下来，仿若消毒灯似的将他们笼在了车厢深处的角落里。
亚修坐在车厢一侧的黑暗里，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看着缝隙里老市长浑浊的眼珠。
他觉得有些难受。
他不知道这种心情应该归结于懊恼还是同情，只觉得自己有些难过，就像是饿过头爬起来找吃的，却发现最后一块面包都进了老鼠的肚子里。他环着双膝，听到领队仰起头低声唤着他的名字，他知道他们是在找自己，老市长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但他一步都走不动，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大约五个小时前他们被突然闯入的暴徒挟持，经历过一段昏天黑地的运输后，被带进了一间狭小的屋子里。这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更没有人来解释他们遭受这般对待的原因，几个年轻人试图打破严丝合缝的大门冲出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撼动对方的武力。
反抗的人被抓走了，在拍动门板的一瞬间就被外来的暴徒抓走了，余下的幸存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哭喊着、尖叫着、拼命地阻拦，换来的只有无声的暴行。
不断地有人被抓走，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门外的恶鬼拽进无间地狱。于是幸存者学会了沉默，学会了捂住嘴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却依旧无法逃脱被拖出去的命运。
当最后一个人被带出门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那些同伴都遭遇了什么。
他们被摘掉了手腕内侧的移动终端。
——被以一种相当残忍的方式，强行固定在手术台上，割开手腕上的皮肤，取掉植入身体里数十年的移动终端。
——而后在被简单处理过出血的伤口后，扔进一辆通体漆黑的运输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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