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过鱼吗？”
伊尔利斯的视线在扫到光屏上的文字时摹地停顿了一瞬，半晌才回过神来，径直点开了光屏右上角的录制模式。
果不其然，文森特和杜宇澜的对话还没结束。
——“您是太闲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养过活物，有点好奇养一条鱼需要准备什么？”
——“水。”
——“除了水以外呢？需要给他讲故事吗？要准备什么吃的？人类的牛奶他可以喝吗？”
——“等一下。”
杜宇澜的回复停顿了一下。
——“以防万一，我先问一句。你说的鱼是我想的那种鱼吗？”
文森特那边中断了很久，直到伊尔利斯试图关掉录制模式时，聊天框上才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那我换一个问法吧。杀掉一条人鱼，最低会被判处多少年的监禁呢？”
……
姚婷正瘫在沙发里抽烟。
她的两支高跟鞋七扭八歪地倒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一条披肩在茶几上团成浆糊，盘在脑后的头发松松散散地挂在一个用作固定的簪子上，连带着唇上的口红都花了一半。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烟草味，乳白色的烟雾层层叠叠地弥散在昏暗的光晕里，厚实的窗帘将黄昏遮去了大半，只留下些许明亮的光圈摇摇晃晃地圈着窗前的椅子。
姚婷眯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顶灯，呼出一个还算圆润的烟圈。
她应和着终端的震动声翻身起来，将吵个不停的光屏接到了不远处的投影装置上，草草瞟了一眼通讯界面弹出的讯息，便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伊尔利斯的通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屏幕上，在她手滑接通后便传来了细微的电流声，年轻的四殿下在通话里示意她调查一下这个信息，着重点明了聊天记录里的“人鱼”二字。
“首先，这件事的前情提要是维多利亚这场拍卖会的压轴商品中出现了人鱼，虽然我们尚且不清楚这条人鱼究竟是真是假，但考虑到文森特这个人的变态程度，还是按真的来处理比较妥当。”
“他对这条人鱼势在必得，脑海里已经产生很危险的想法，尽管我并不介意牺牲一个文森特幸福千万家，但考虑到兽人族和我们现在的关系，最好还是制止一下他胆大的念头。所以我需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一下那个人鱼的状态。”
“二殿下为人随性心思活络，他的想法必定不是空穴来风，”伊尔利斯说，“第二件事，继续调查他身边出现的那个人，我怀疑对方和兽人有关。”
“还有第三件事。”
伊尔利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帮我查一下‘刘航’这个人。”
姚婷抬头瞅了眼光屏，视线停留在上面“呼叫中”三个字上。
“谁？”她听到自己这么问道。
“‘刘航’，”伊尔利斯的声音从光屏对面传来，经过终端的数据加工显得有些陌生，“原十四军情报组的一员，多伦塞事件后一直留在维多利亚收集资料，明面上应该是早就离开十四军的，但背地里很得先生和周副官的信赖。”
“有什么身高体重之类的数据吗？”
“没有，”伊尔利斯的声音过分冷静，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激得姚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无论是身高、体重、样貌，还是姓名、性别、个人资料，现在什么不能改？我没办法用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当做依据。”
“你这是在为难我，”姚婷叹了口气，“什么数据都没有，只给我一个时间地点人物，哦对，人名可能还是个假的，你让我去哪里找人啊。”
“在中央城找，”伊尔利斯似乎笑了一下，“这个人搜索情报的手法很熟练，原先所做的工作一定和情报有关。还有，他是个老烟枪。”
“啊？”
“就这么多，希望你能在三天内给我答复。”
伊尔利斯的电话挂断得很快，快到姚婷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推理全过程，就被迫接下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仰塘在沙发里，连手里的电子烟都不想抽了，目光涣散地看着不远处苍白的天花板，半晌后才摹地发出一声哀嚎。
她猛地点开手腕内侧的终端，径直拨通了一串背过的电话，还没等对方正式接听，就大喊了一声：“你下回能不能少抽两口？！”
电话对面的刘航被她骂得一愣，整个人张口结舌一脸懵逼，尚未来得及组织好回复的语言，就再度迎来了挂电话的待遇。
姚婷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去，顶着脑海里沸腾的怒气做了三遍深呼吸，直到自己脑袋不蒙了，才又拨通了一串号码。
她说：“殿下，伊尔利斯已经开始怀疑刘航了，他让我去查刘航的身份底细，我需要再继续瞒着他吗？”
“是的，前些天的时候伊尔利斯要求我在被派遣过去的调查团里给他安排一个名额。是的，就是我向您报备那件事，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想知道那些人的调查进展，毕竟地下监狱出事的时候，他和叶玖都在里面，但是很快我意识到我猜错了，他就像一个真的调查人员一样，开始在团队的报告里撰写自己的调查结果。”
“我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哎？是，是这样吗？”
“……好，我明白，也就是说，他现在和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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