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笑着点点头，目送刘海离开。他转头对着那小太监道：“将碗打碎了扔了。”
那小太监立刻退下了。
文南撩起帐子进去。
外头下起了毛绒绒的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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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皇上手上正执着一根上贡来的贡品毛笔。据说还是以前的圣皇用过的爱笔。皇上拿到的时候，还让内务府把上头的字儿给削干净了，一点儿也没在意那什么雅士风姿。
皇上的笔，怎么能刻字呢？
刘海当时就笑了笑，第二天果然那上贡的官员就被斥责不思进取在家休养了一个月。
刘海跪在地上，手上拿着拂尘，他低头轻声道：“启禀万岁爷，奴才奉旨去了东宫。见了太子爷。太子爷看起来脸色好些了，还与奴才说了些话。”
皇上眼皮都没抬，淡淡道：“说了什么？”
笔下犹如有神，游龙飞舞。
“回禀万岁爷。太子爷说病重几日思虑了些，感叹自身身子弱无法向您请安，一是不孝。二是万岁爷爱子之心相待，册为太子，却没做些太子该做的事儿，反而让您劳心，愧对自己，便是不义。太子爷说以前年轻不懂事儿让皇上您费心了，自个儿大了，也得警醒点。故想着明儿整理妥当就过来跟您请安告罪。”
刘海慢慢说道，一字一句清楚得很。
皇上还是没停，换了张纸。
“是你的话还是他的话？”
声音低沉苍老。
刘海将头低的更厉害了，低声道：“奴才，奴才哪有这个胆子啊！奴才听着太医院的太医说太子有几日没睡好觉了，醒来便念叨着皇上您呢。想来太子爷如今也快二十了，能想着孝心二字，便是极为好的了。皇上您是太子爷的父皇，奴才斗胆，那太子爷病重几日，皇上您一天可就问了奴才三遍呢。”
此话一出，整个御书房寂静了一会儿。
皇上的手顿了顿，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眼底下的刘海，眼神微微缓和了一些。褪去了隆重的朝服，只是一件五爪金龙龙袍，金丝飞舞栩栩如生，很是华贵。即使年过五十，却还有一种厚重之感。
他将笔放在一边慢慢开了口：“起来吧。”
刘海听着松了口气，连忙站了起来：“奴才谢万岁爷。”
他看着皇上转身去净手，便赶紧上前伺候着。等到那双手在水里过了几遍，便将手中的帕子递上，等皇上擦了擦就扔到刘海怀里。
“要是他真大了，知道了事儿，朕啊也不算白疼了这小子。唉...先皇后去得早，他又是个孤僻诡谲的性子，上次去皇后宫里也没见他留餐。朕也不傻。”皇上背着手站在窗口处。
看着外头隐隐约约的大雪。他又想起了前皇后宋氏死的那一天。他与宋氏是年少夫妻，要说有多少柔情基本上都给了她。可惜她身子弱，长到太子五岁的时候就去了。对着太子他那是破了例了，字是他开的笔，少傅讲的诗文经典他都让太子早早地学，每晚必定来背诵。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太子突然，突然就变得远了。等着他回过神，这昔日他最疼爱的孩子已经住到了东宫，已经二十了。
突然之间，他就长大了。
刘海悚然听见皇上叹了口气，紧接着便听到上头传来一句话：“你去把朕库子里刚得的万海沧卷送到东宫去。”
刘海应了声，便慢慢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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