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做完晚课,再来见陈珑的时候,长公主殿下她才刚刚吃完晚膳。
庙里的饮食都是素的,陈珑虽然不是个无肉不欢的,然而到底还是觉得嘴里面淡淡的没什么味道,如今正捏着蜜饯的梅子含在嘴里。
“师太来了。”
元明手里握着卷经书:“再叫我师太,我就把你剜了去替佛祖喂鹰。”
陈珑啧啧一叹:“出家人慈悲为怀。”
“我悲悯有度,总有不值得我怜悯的。”元明一笑,搁下书卷,和陈珑相对而坐,二人之间然一豆幽幽的烛火。
元明:“你的‘十万丈红尘’呢?”
陈珑不搭理她,抬手捏了梅子递到她嘴边儿:“这梅子挺甜的,你吃了,嘴说不定就没那么苦了。”
元明低头衔住那梅子,含在嘴里,道:“我们出家人讲究不打诳语,我对你嘴不甜,那绝对不是我的原因。”
陈珑轻咳一声:“你这一遭外出云游,又尖酸刻薄了许多。”
这两个人说起话来都是一副笑脸儿,偏偏说出来的话都不中听,讽刺来讽刺去的,可着人心窝子戳,跟吵架似的。
“经历了一番人情冷暖,知道了人都待见说好话的。”元明喝一口茶:“好话都说给别人听了,对你就只剩下掏心掏肺的大实话了。”
陈珑无奈地一笑,轻咳一声:“我有事儿要问你。”
“你和太医令章随是出自同一个师门下的?”
元明点一点头:“你说我那师侄?他是我师兄的关门弟子,学了一半儿我师兄人没了。我们这些行医的身份卑微,他有心混口官粮吃,我就放他出了师门。”
她说到“身份卑微”的时候,还抬眼看了眼陈珑。
医者的身份愈降愈低,跌到尘埃里是先帝,也就是陈珑她爹执政最后几年时候的事儿,士农工商,原本和“农”平阶的医者最终沦落到连商人都不如了。
“如今都混上太医令了,看来混得委实不错。”元明啧啧一叹。
陈珑轻咳一声:“你还记不记得我母亲?”
元明点一点头:“大师姐?我当然记得,她入宫之前,我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师父数百弟子,最珍重的便是你母亲,每每教导我们,都说是‘若懋生修习,必不出数日即可精通,安有尔辈之愚钝’。”
陈珑的生母安懋生出生名门庶支,因先帝早些年做皇子的时候,有性情疯癫的声名在外,所以只取了庶女给他。安懋生的生母则是早年太医令顾明生的长女。顾沉因诊治不力之罪被贬谪出京,在清庭郡内闲居,因医术享誉郡内,除安懋生以外,十年内收徒数百,唯将安懋生作为行一,门下咸称尚未及笄的安懋生一声“大师姐”。
元明问:“你是怎么了,忽然想起来问我这事情?”
陈珑托腮:“我近来频频听见一位‘安姓医者’,忍不住在揣测,是不是我母亲。”她印象里的昭源皇后安懋生,永远低垂长眉,静好温柔。会拥起幼小的弟弟,轻声哄着“阿瑾”、“阿瑾”。
“安姓医者千千万,你怀疑是大师姐,必然有其他道理——是和什么事情有关?”
陈珑想起那一日陈珣在自己耳边说得话来,道:“阿珣前几日被一丸药迷昏,我总疑心章太医令他早已将那丸药的配方知道了个□□不离十。章太医令的幼子也跟我说,他家中有他父亲珍藏的一本册子,上头有一位药方,天长日久地闻过,可以叫人疯癫。”
元明听了这话,愕然一惊。
“章随那厮,都有孩子了?”随即又抿一抿嘴:“倒也是,你母亲入宫那会子,他都二十出头的青壮小子了。”
陈珑也惊了:“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元明一扬手,做事要抽她:“说好了不问我年纪的!”
陈珑掰着手指头算:“我母亲是大师姐,那是因为沾了和我外祖是祖孙的光,打小儿便养在我外祖膝下,章太医令如今四十多岁的人了,和你是师叔侄,而且你还见过我母亲……”
元明给她气笑了:“我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入门的时候才几岁,恰巧和你母亲有过寥寥数面的缘分——大师姐生得好看,师父又常常提及,那时候还是她身为皇后,出宫荣归故里的日子,场面煊赫无比,我便记住了,至于章随,他是被我师兄捡回去的,虽然名义上和我是叔侄,实则是要比我入门早的。”
陈珑点点头。
元明:“知道了?”
陈珑:“知道了,你如今二十几岁了,原来也不比我大多少,为什么见了我就叫我喊你姨?”
元明手里头的那卷佛经差点儿没扔她脸上去。
“咱们话题都拐哪儿去了,继续说大师姐。”元明轻咳一声,拉回了话题:“我入门的时候,大师姐都入宫一年多了,章随也进门两年多了,也不晓得他如今怎么样了,总之当年还是个很年轻的愣头青。”
她说着忍不住又偏了话题:“章随发福了吗?秃顶了吗?他当年也是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风流第一等的人物。”
陈珑轻咳一声:“没有,在他那个年纪里,长得依旧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风流第一等的人物。”
元明点一点头:“哦,那还好,不算太可惜——他妻子是谁啊?”
陈珑:“我也记不清了,仿佛是我母亲赐的婚。”
元明便道:“那他们两个便是认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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