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啦!就是这里!”
林子兴奋的喊声把郁西惊醒,一睁眼便看到车窗外一片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郁西按了按太阳穴,揉眼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西区的酒吧街啊,你居然不知道,很有名的。”
郁西下了车,他一向不太喜欢这样的地方,小时候柳沐颜带他进过几次酒吧,她朋友多,门路多,别人也不计较他是个小孩,给杯橙汁逗上个几句就完事儿,由着他被昏暗的环境吓得发抖,美名其曰练胆子,又被突然打开的五光十色的射灯晃得眼睛疼,再被急促动感的鼓点乐声震得耳鸣。
柳沐颜似乎都忘了他的存在,却总是能在当有不怀好意的人靠过来时,准确地掐住那人的脖子,再甩到几米开外,头一抬,眼皮一垂,睥睨四方,冷声威胁:“敢动老娘的儿子,不死也得把你弄残废。”
态度嚣张,模样轻狂。
虽说大多数时候很不着调,但郁西确实还挺想她的。
而面前的西区酒吧街莫名地有种熟悉感,似乎更大更开阔,大约这样的店在柳城是能够放在明面儿上的。
四周都是三五成群的人,很少有落单的滞留在外,不乏有学生模样的,因此他俩倒显得不是那么怪异。
没有路灯,光是两边的招牌彩灯就足以照亮整条街。
招牌的风格、名字各异,自我定位自然也不一样,除了某某清吧、某某KTV、某某酒吧、某某club等等,还有一些矗立在其中、颜色暧昧的牌子,店面标语写得不清不楚,客人却是络绎不绝。
三分之二的店都是关着门的,时不时有人进出,大门开开合合之间,或劲爆或忧郁的音乐旋律便像水一般涌出,仿佛里面就是大海深处的神秘宫宇,在外只能窥探一二,诱惑着人深入进去,便将你吸进无尽的深渊。
“真的要进去吗?”
郁西有点退缩了,这回要是出事,可没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柳沐颜来救他了。
“当然要进!都到门口了你可别跟我说你要抛弃我啊,你要跑了咋们的感情可就到这儿了!”林子紧张地抓着他。
郁西叹气,把手臂扯出来:“进吧进吧,是哪一家?”
“就那个!”
郁西顺着林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霍乱时期?什么怪名字?”
酒吧的外观有点复古,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
推开门之后,预想中震耳欲聋的舞曲声没出现,只是一首慢摇的音乐。
店内的装潢也很是考究,似乎是多种元素混杂在了一起,屏风是中式的,上面绣着运河和船只,用作装饰的海盗船又是欧式的,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盏民国时候老上海的拉链式绿台灯,以及一个绿色玻璃烟瓶的水烟壶。
中心圆台上的驻唱歌手涂着浓重的眼线眼影,黑发像水藻般倾泻,直达腰部,薄唇张合之间,慵懒又随意的调调便透过麦克风传遍每个角落,像是商人航海时偶遇的海妖,歌声能让人骨头都酥了,却大多致命。
郁西和林子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温雅大概什么时候会到啊?你确定她会来吗?要是不来…哼哼,你给我等着!”
“会来的会来的,而且每天都是准点儿,”林子道,又看了看表,“应该还有十多分钟就到了。”
“先生们喝点什么?”有服务生过来点单。
“两杯橙汁,谢谢。”郁西抢先说。
接收到林子不满的眼神,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成年了吗你?能进来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想点酒?门儿都没有。
虽然如此,郁西还是有些不安的,这毕竟是他在离开了柳沐颜之后第一次进酒吧,又只点了两杯不值钱的橙汁,很怕引起人注意。
好在服务生神态自若,似乎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说了句“稍等”,便离开了。
“你要帮我看着点儿她到没有啊,她进来了我们就先躲起来。”
这小子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神经兮兮的,郁西实在受不了他这个样子,翻了个白眼,“嗯”了一声。
这会儿时间还不算晚,没到夜生活精彩的时候,人也不多,大多数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还算惬意。
橙汁很快就上来了,郁西啜着吸管,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突然,林子猛得按了他脑袋一下。
“铛!咳咳咳…”他的牙齿和玻璃杯沿来了个亲密接触,整个牙龈噤得慌,还呛了一口橙汁,非常狼狈,怒目道:“你有毛病啊!”
林子着急地朝他嘘声:“小点声儿,温雅来了!”
郁西伸出脑袋望过去,果然看到温雅正朝吧台走过去。
“小心,别让她发现咋们了。”
郁西窝在沙发里,实在是憋屈得很,低吼道:“发现了又怎么样,她又不认识咋们,你不是说她对你没印象吗?”
“话是这么说啦,”林子苦着脸,“但是都一个学校的,肯定还是眼熟吧。”
郁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怂!”
林子瞪回去:“希望你哪天喜欢别人的时候不会怂。”
“诶,女神去哪儿了?”他突然正了脸色。
说话间,温雅便没有踪影。
林子急了,这可不是什么正经地儿,进来了又不在大厅,还能去哪儿?
郁西拉住就要去找人的林子,安抚道:“再等等,别慌。”
他已经有一点预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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