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钰当然愤气，开始争辩起来。
邢子真看着他两一人一句地斗嘴，并没有打算阻拦。
她生来安静，平日在家也鲜少说话。她总觉得自己性格孤僻，令徐子钰在家时也总是冷冷清清的。而在她的印象里，徐子钰与屈一行都不是多话的人。可两个人凑在一起后，倒是有些吵闹了，颇有些像是针尖对麦芒的形势。虽然如此，但总让她感觉，现在更像一个家了。
她扬唇笑了笑，对手里的纸袋渐渐好奇起来。里面装着的东西很朴素，只是一本厚厚的素描本，和多彩蜡笔。
一张小小的，黄色的便签贴在上面，笔迹漂亮地写着一句话。
找六便士的时候，也要记得抬头看看月亮。
邢子真愣了一阵，脸悄悄地红了。
他怎么可以，对她这样温柔呢。
。
用屈一行的话说，怎么也算搬新家，第一顿应该吃顿好的。
邢子真本打算请屈一行好好吃顿，算是答谢他的收留。
可天还没黑，他突然敲了敲徐子钰的房门，居家悠闲裤贴着他的长腿，连普通的卫衣穿在身上都帅气十足。
“你姐说，你会做饭。”屈一行看着徐子钰。
正帮着自己弟弟收拾的邢子真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立马站起来：“我，去买菜。”
“不用，我早上已经把我想吃的都买回来了。这位帅气的大厨，愿意去做饭了吗？”屈一行伸手撑着门框，拦住了要出去的邢子真。
她长得矮，横在面前的手臂就到她的脸。屈一行前一句话是俯身低头对她说的，后一句姿势也没变，只是把看向她的目光移向了徐子钰。
距离太近，邢子真忍不住红了脸。
“……”徐子钰瞪他，走近把邢子真拉回来，又推开了屈一行的手，“少撩她！”
“子钰！”邢子真和徐子钰不同，心里对屈一行非常感恩，自然不允许他这样没礼貌。
屈一行理亏，但也不介意他揭穿，甚至拦下了邢子真气急败坏地指责：“不要紧，我不疼。”
会争宠的孩子有糖吃，他和那个只懂读书的臭孩子可不一样。
邢子真更愧疚了，低声说：“他、他平时不这样，对、对不起。”
“我没生气，你不用道歉。”屈一行惯性地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笑得清澈温柔，“我去看看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邢子真反应过来，争着要去。
屈一行拉着她，指了指徐子钰房里还一片狼藉的高考资料和数不尽的试卷：“你再不赶紧收拾，他今晚就睡不好了。”
这理由很充分，邢子真听话地留下了。
而屈一行去厨房的结果，当然是毫无疑问地被赶了出来。
最后无所事事地屈一行，和邢子真一起坐在了徐子钰房间的地面，给这个学霸收拾学习资料。
屈一行不是没参加过高考。当年的卷子已经做到满天飞，到了现在也依旧没变。
徐子钰平时对这些没什么看法，卷子做完就扔屋里，垒起来一摞摞，但没有分门别类。邢子真对他这做法有些看不过眼，决定趁着搬家给他收拾收拾，免得他下学期要找又找不着。
两个人收拾着东西，自然不能什么话都不说。
屈一行坐了一阵就有些坐不住。
“礼物，你看了吗？”他低声问。
邢子真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谢谢。”
屈一行听了却弯唇笑，问她：“谢我什么？”
邢子真有千言万语想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扭头看向屈一行，眼里有数不尽的欲语还休：“太，太多了。”
谢谢你的礼物，谢谢你的收留，谢谢你的照顾。有很多想要感谢的话，最后说出口只剩下清清浅浅的两个字，轻若鸿毛，毫无意义。
她微微咬唇，觉得自己欠他太多了，实在没办法还清。
“这样啊。”屈一行笑得越发温柔，放下手里的卷子，侧身对她说，“那你要想想怎么报答我才可以。”
邢子真听着他厚脸皮的调侃，异常认真地点头。这并非玩笑，她必须报答他。
“我，和子钰，会努力，做家务的。你，不用再，发我工资了。”她实在是受之有愧。
屈一行也没勉强，只是补充：“没问题，你们也不用给我钱了，抵消。”
“不，不行的！”邢子真有些急，“我们，两个人，太打扰了。”
“你弟没说吗，一中高三下学期，必须全员住校。”屈一行低头继续收拾，解释得轻描淡写，“我基于个人情感和对你的安全着想，并不希望你搬出去。而你弟，下学期一个月才回来一天，我还不至于要和你锱铢必较到这个份上。”
邢子真微征。
当年她是差不多这时候办理的退学，虽有听闻这件事，但确实是忘了。
还来不及等她回应自己，屈一行终于在卷子里，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他举着卷子，认真辨别起姓名栏的第一个字。
“你弟，姓徐？”他下意识开口，反应过来言语冒犯时已经听见邢子真的回答。
“嗯。”她从没觉得这是什么秘密，回答得很是坦然，“他是，我继父，的儿子。”
屈一行愣了神，脑子稍微转一转，听明白了话中的意思，也终于弄明白了自己误会了多大一件事。
他下意识舔了舔后牙槽，心情突然复杂起来。原来他一直自以为的姐控，极有可能是情敌。
这个认知让他感觉烦躁。就像有虫子钻进了身体，一口一口地咬他的心，又痒又疼，一点也不舒服。
“我刚才说，你得好好报答我，对吧？”他突然问。
邢子真不明所以，认真点了点头。
“那我要拿之前你所有的感谢，换一个东西。”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把人往怀里带。
邢子真整个人就这样被他圈在了怀里，耳侧就是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让她脸都红了。她下意识挣扎，却被按住了小脑袋。
屈一行抱着她，感受着她娇娇软软的身子契合自己的身体。他轻声地，委屈地撒娇：“我抱一下，就当是报答我了，好不好？”
室内的暖气分明已经足够暖和。但邢子真觉得，只有他的拥抱才能够融化冬日的雪。只要有他在，世界无限温柔。
邢子真安静了良久，终于轻轻地，捏住了他胸前的衣服。
她总是这样，放纵自己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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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贴的话改编自《月亮与六便士》：遍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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