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容也没有悲天悯人太长时间,他跟在燕绮怀身后往前走去,起初这里并不开阔,燕绮怀和余容都不得不低首俯身,一前一后,才进入了山穴深处的腹地,面前的场景立时开阔起来,余容一路走来,却隐约觉得这里的布局有些熟悉。
少顷,他忽然问:“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走失的那片幻境吗,你觉不觉得构造很像?”
他指的是山上那处幻境,一条小道,通向一个开阔地带,像极了一只曲颈瓶,但他的记忆毕竟有可能出现错漏,不确定之下,还是对燕绮怀进行了询问。
燕绮怀听到余容这么说,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眉头稍稍拧了一下,说:“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但是方向完全镜像,这些乱石的位置和树的位置一一对应……”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尽头的一棵大树,那棵树从他们脚底生长出来,树干穿过了地面,其中一根树枝从他们头顶伸出去,正是他们在悬崖上看见的那根。那树周围的地空陷了,变成一大片黑色的空洞,能看得出来下面还有很高的高度。
“而那棵树。”燕绮怀说,“对应的位置是我们落进去的那片湖泊。”
电光火石之间,燕绮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忽然抓住了余容的手,说:“小道长,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燕绮怀极少一惊一乍,反倒是把余容吓了一跳,余容身体一僵,看向了燕绮怀:“你说。”
“独脚五郎很可能不是单枪匹马。”燕绮怀说,“他和那个引我们入幻境的鬼魂,极有可能是一伙儿的,那个鬼魂先后附体了阿真和文象……”
“你知道他被人附体还和他那么熟络?”余容轻轻一皱眉,看向了燕绮怀。
“文象”对燕绮怀态度的异样,掉入湖泊里之后看见的幻影,在山中有人呼喊荣绮的名字,这一刻,所有先前余容曾经怀疑的点都串联在了一起。他对燕绮怀信任,也知道人很多时候都不希望有人问起某一些事情,他不是个刨根究底的人,此先一直没问过,但时下,燕绮怀显然也对这件事情一知半解,眼下暴露在他们眼前的一切,全都指向那鬼魂和山魈害人无数,余容已经不能不闻不问了。
燕绮怀遭他质问,稍稍低头,露出一丝愧意,只道:“小道长,有些事情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我也受诸多限制,很多事情,我无法对你提起。那个鬼他是谁,我不知道,制造我的人有意把有关他的所有信息都从我的认知里抹去了,他要找一个人,但那个人不是我,我……”
余容这一次明白了燕绮怀所说的“诸多限制”,大约就像机器人三大法则一样的东西,对于燕绮怀来说,想也是不可能逾越的鸿沟,他的表情稍稍温和了一点,没再把生气写在脸上,说:“你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对吗?”
燕绮怀摇头,摇头后又觉得不对,说:“也许知道一点,但和现在的情况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他想救一个人,也许他在做的一切,正是为了救那个人。”
余容忽然想起昨天阿真和他并肩而坐,与他说:你有没有想保护一个人,为了那个人,所有人都可以去死。即使有悖道德、良心、正义,也非得这么做……因为那是你必做不可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余容依旧不能理解他在做的这些事情,究竟是要救什么样的一个人,又要保护什么样的一个人,才需要闹到这步田地,需要冤魂铺路,害人无数?
“走一步看一步吧。”余容说,“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到阿真,这一层我们看过了,什么也没有,上一次遇到异常的情况也是在那湖里,我们也许得下到下面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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