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嘉睁开眼看到的是医院泛白的天花板。
他脑子还混沌着，最后一丝记忆就是自己在后台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倒下的那刻似乎有个人冲了过来想接住他。
手掌处传来丝丝不一样的温暖感，季元嘉顺着胳膊望过去，发现自己手肘下面不知道何时被垫上了一个插电的热水袋，到现在还稳定散发着热度。再略微抬起些目光，便看到趴在床边的一颗栗色脑袋，兴许是坐了一整夜不甚舒服，来回调整了许多姿势，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看得人忍不住想去抚平。
季元嘉手指刚动了动，趴着的人似是感觉到了动静，旋即醒了过来。
方麒景抬头，半阖着眼还带着起床气，他向四周望了一圈，迷糊着寻找动静的制造者，眼神聚焦到床上人的刹那才登时清醒。
“你醒啦！”方麒景猛地站起来，“头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你等着我马上叫医生——”
“没事。”
季元嘉开口，嗓子哑到像换了个人。方麒景连忙扶他坐起身，又倒了杯水。
身上的力气多半还没恢复，季元嘉连水都喝的很慢。小半杯温水下去，干燥喑哑嗓子终于缓解了许多，他才继续开口。
“我这是……怎么了？”
“你在后台晕过去了。医生说是睡眠不足加营养不良，还有贫血。”
季元嘉愕然，他当时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还简单地以为只是那几天排练强度太大，等表演结束休息一会就能缓过来，没想到直接缓进了医院。
“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方麒景回想起昨天还是心惊肉跳。
季元嘉望见他又开始变得通红的眼眶，难得多了几分无措，想开口安慰又觉得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半晌，他才讷讷地说：“对不起。”
方麒景连忙摇头：“别道歉啊，又不是你的错。”
“要是，要是我和陆忻再争气一点儿就好了……”
就不至于让季元嘉一带二，还把自己的身体拖垮。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元嘉还没来得及解释，病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55床的病人醒了吗。”
医生早晨过来查房，及时地打断了这二人互相道歉的尴尬行为。
“醒了！”方麒景连忙起身让地。
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季元嘉已无大碍，下午即可办理出院。
“不用再观察一阵子了吗？”方麒景还是不放心。
“观察什么，让他好好吃饭睡觉比什么都强。”
给季元嘉看病的医生姓张，年纪约莫四十有余，看他颇有点看自家小辈的感觉。回想起这人住院的原因，没好气地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大小伙子因为营养不良住院？说出去都没人信。我听护士说你们还是什么选秀的小明星？现在这些娱乐公司的大老板，一个个都不把人当人看！”
张医生越说越远，简直都要开始抨击整个娱乐圈的潜规则了，方麒景见状连忙打断他，及时扯过话头。
听闻他一个外地小孩独自来北京打拼，又多了些同情。临走前张医生不放心，将几句注意事项反复叮嘱了好几遍，注意休息不要熬夜规律饮食减少油腻之类，大多是些常用话，季元嘉此时还十分疲倦，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方麒景倒是比他还认真，甚至拿出手机备忘录一一记了下来。
医生走后不久，方麒景惦记着下午出院的事情，给秦扬打了个电话帮忙安排一下来接人的车，又简单汇报了一下病情，听到没什么大事以后，秦扬在对面也松了口气，给他聊了几句自己那边的情况。告诉他陆忻已经搬入重点班宿舍，结果进门的时候刚好和要搬出去的柯明祎打个正着，俩人互看不顺眼，站在门口谁也不肯让路，险些当场打起来。
秦扬越说越头疼，不明白陆忻都快成年了怎么还干如此幼稚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付辰奕两个问题儿童只听方麒景的话。
“你赶紧回来吧，我是管不住两个臭小子。”上周刚走了一个惊天动地嚎哭的付辰奕，这周又来了一个上蹿下跳的陆忻，秦扬都恨不得自降身价去普通班宿舍打地铺。
方麒景听了好笑，“陆忻人不坏，就是性子直了点。估计是柯明祎这周输给我们队不甘心故意找茬，你也别怪他。”
“我知道。”秦扬只是和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短，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一个个都跟方麒景一样听话多好，他忍不住腹诽。
和秦扬通完电话后，病房又恢复了寂静。
“你……饿不饿？我下楼给你买点吃的吧。”
方麒景突然想起来他躺了一天，前几天也没好好吃饭，这会怎么着也得补充点东西。刚才张医生也特意说了要注意饮食。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也不容季元嘉反驳，三两下穿上外套拿起钱包就准备往外走。
“你等着啊，我马上回来！”
季元嘉一个“不”字还在喉咙里没发出来，这人就风风火火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季元嘉望着自己的手指，还带着热水袋安定的温度。
早知道刚才就帮他抚平睡乱的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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