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灵与苦阄住持一起来到潘之川边上。
几匹牛拉着车,一些武士打扮的人三三两两的站着,还有一些穿着破烂的仆人低着头候在不远处。
知灵的视线扫过那些女尸,数一数,还有七具在此处。
知灵的在心里叹息一声,闭上眼,摇摇头。
苦阄住持与那些武士沟通完毕,走过来对知灵说:“知灵法师,那几位都是潘佐城内几个大家族的武士,奉命来收敛那些女子的尸身的。但除了武田家的人成功将尸身带走了,其余几家的人无法靠近那处……”苦阄住持的眼神瞟过放着女尸的地方,立刻收回眼神,宣了声佛号。
知灵看出了苦阄住持对于这些女尸的避讳,她淡淡看了住持一眼,脸上的神色也淡淡的,说话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只是声音响亮,务必叫在场所有人都听到:“可惜了。”
“法师能否详说?”苦阄住持开口询问道。
“这些女子是被发鬼害死的,死前受到过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之后,她们的尸身和魂体又被阵法压制在潘之川的河床上,日日夜夜受到折磨,不能超脱,至使怨气横生。”知灵见那几个交头接耳的武士向这边走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怨气不散,自然不愿意入土为安,怕是要作祟的。”
那几个高壮的武士听了这话,其中的三个一下子僵住,冷汗刷的就冒出来。另外两个武士胆子大些,走上前来,其中一个有些肥胖的武士问道:“这位便是找到会子尸体的法师?”边说边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知灵。
知灵拿眼角瞄了他一眼,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向胖武士袭来,那胖武士只感到身上如同背负山岳,两股战战,“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脸上冷汗直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知。”知灵看也不看这人,只淡淡的对苦阄住持说:“在怨灵身前直呼其生前闺名,看来先生与她感情甚好,要随这姑娘同去了。”
闻言,几个武士脸色大变。
一同走上来的另一位武士,穿了一身麻衣,他疾走几步上前,问知灵:“这位法师,我们刚才也叫了……小姐的名字,这不都没事吗?”
知灵看着这位武士的打扮,还有个为人收殓尸体的态度和礼仪,便对他说:“这位壮硕的武士先生,应该常常呼唤某位小姐的名字吧,已经与那小姐结下了深刻的缘分呢。既然缘分深厚,他又在这里声声呼唤,人家姑娘自然不愿辜负他,这边回应了他的呼唤,与他缔结姻缘。这人已经与那边那位左边眉毛边上有一颗小红痣的姑娘结下缘分,自是要随她而去的。哦,对了,”知灵对已经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胖武士说道:“你可以去为那位姑娘收敛尸身了,不会再被阻拦,快去吧。”
胖武士听闻此言,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其他人听完知灵的话,都惊疑不定。特别是与胖武士交好的人,都知道这个胖武士是北条家的武士,对这位出身很低,又不得家人宠爱的姬君很是无礼,不仅直呼其名,还在外面绘声绘色的描绘这位姬君的样貌,就提到过这位姬君左边眉毛边上有一颗小红痣。众人再看一眼那些尸身老远可见的惨不忍睹的脸,都倒吸一口凉气。
其他的武士见情况不妙,纷纷围了上来,端正态度与知灵攀谈。
打头的是那位穿着麻衣的武士。他自我介绍,姓天野,是今川家的臣子,奉今川大名的命令,来为自家姬君收敛尸身。
“只是无论我怎么走,都无法靠近姬君的尸身。故而,我才差人去请了住持和法师前来。”这人苦恼的说道:“说来也奇怪,除了武田家的人把他们家姬君的尸体带走了,我们几家都不能靠近那边。”
知灵轻轻叹了口气。
“还请您指点一二!我今川家必有重酬!”天野武士见知灵似乎知道些什么,连忙说道。
其他几个武士连连附和。
知灵眼中带着一些不忍的神色,语气幽幽的说:“今天之事,善得寺来传信的师父,是如何告知各位家主的?”
“这……”好些武士一头雾水,并不知道详情的模样。
“我当时在家主身边,善得寺的僧侣来我们家,说的是‘请姬君的家人来收敛尸身’。”有一个松平家的武士说道。
知灵点点头,说道:“不错,我的要求是,要过世的姑娘的家人来收敛尸身,其目的是为了借亲缘之力,安抚她们的怨气,这样,才不会节外生枝。”
众人想一想,来接武田家姬君的,正是其嫡亲的兄长。而他们这些人,只是家臣,甚至有一个是奴仆出身的家奴。
“节……节外生枝是指?”一位武士咽了咽口水问道。
“轻则尸身作祟,重则怨气化灵,祸及子子孙孙。”知灵轻描淡写的丢下两句,之后,再也不开口说话了。
本来,知灵就这么两句轻描淡写的话,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但有北条家胖武士的例子在眼前,这些人越是想来想去,越是感到心惊胆战,再加上知灵闭口不言,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众人顿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生怕步上胖武士的后尘。
就在这时,一个武士打扮的人疾跑而来,停在天野武士面前,躬身行礼,贴在天野武士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天野武士的脸色立时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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