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走动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嘀嗒嘀嗒——声音传至办公室里。
深夜十点，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
脚步骤然停滞，清秀的面孔端详四周一圈，周遭除了死一般寂静，别无其他。他抬起脚，绕过办公桌，走至官子谦的办公桌，快速扫了一眼，拎起一份文件，掀开封面，一页一页地翻着。
空气仿佛不会流动，手机铃声如惊雷骤响，那人脸色无波无澜接听电话。
“李钦，明天是你第一天上庭，睡得着吗？”电话那头问。
“嗯。”李钦放下手上的资料，“睡不着。”
电话那头有几秒停顿，仿佛没聊到他会这样回答，还好压在心底的“我特别佩服你心理素质好，大事上从不紧张，临危不乱”草稿没脱口而出。
安慰别人，王苏莹是真的不擅长。
“如果败诉，不会怎么样你吧？”
“不会。”在她思考的几秒时间里，李钦打开了官子谦办公桌的柜子，拿出一个文件袋。文件袋封口完美无损，没有一秒迟疑，李钦直接撕开。
嘶哑的声音传进听筒里，王苏莹眉头蹙起，纯靠猜测，“你准备明天的素材，突然肚子饿，在吃东西吗？”
好久了，手机只剩电流的声音，王苏莹不由担心，连喊几声“喂”，确认李钦还在不在电话旁。
最后，只听到李钦说“抱歉，先挂了”，而后通话就结束了。
***
任璃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又回到办公桌，拿起手机又放下，打开后又息屏，已经摸不清自己要做什么。
姜媛从后靠近，拍了拍她的肩膀，嘟长了嘴，小声问：“怎么不去行政部找我？”
任璃指了指咖啡旁边的通讯册，眼神往吕主任的办公桌斜了眼，无声解释：魔女给我安排了临时任务。这任务非常急，不然也不会轻易动用她这关系户。
虽然任璃忙碌，可是姜媛没打算离开，自顾搬了张椅子，众目睽睽之下，跟任璃挤一张办公桌，极力压低声音，“我姐的案件今天开庭，刚结束了，她给我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说跟预想的没差多少。”
“顺利就好。”任璃也松了口气，替她们高兴。惹官司是倒霉事儿，还小三被正妻报复。
“没呢！这是复合案件，今天解决了商场那件，我姐还要追诉几年前吃死猫那件。几年前的事，证据还找不找到，都是迷。还好官董介绍的同事给力，调用了内部资料，帮我姐找到很多支撑资料，这次才能顺利重申。”
“你姐要跟那位金主翻脸了啊？”任璃脸色煞白，“他不是有财有势吗？你姐不怕遭到报复吗？”
姜媛茫然地抬起头，深深叹了口气，“我劝过她，她说，大不了玉石俱焚。”
大不了玉石俱焚。
任璃抿紧了嘴唇，寒意不禁在心底深处逐渐蔓延。
昨晚，苏玟也说了这句话。苏玟发现身后是官子谦之后，强行将任璃拉走，开车至王家别墅，没过多久，王粤强只身一人回来。
三人临时开了场家庭会议，讨论主题是如果与官家婚事黄了怎么应对。苏玟坚持先把股份都转给“王苏莹”名下，让官家看到他们的诚意，王粤强说什么都不愿意，毕竟他还有两个儿子。
“这家公司是我和你一起打拼的天下，按理说只该属于王苏莹。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没得选择，合并在即，过不了证监会，就反噬自身，由不得你二奶不愿意。当前，我们首要矛盾是渡过眼前难关。”苏玟疲软地摊在躺椅上。
坐在她对面沙发上的王粤强，两手合十，撑着下巴，犹在沉默，“能不能这样，先找官子谦出来谈条件，人家未必在意我们公司，说不定他不在乎……”
“你是忘了吗？当初之所以把线拉成，王苏莹能跟官子谦相亲，公司就是条件，官子敬已经暗示了。”苏玟捶了捶额头，眼角的皱纹更显深痕。
“王苏莹——”王粤强向任璃投来求救的眼神，“你对官子谦有把握吗？能让他不告诉官家人吗？”
平时不问，现在才来问，甚至任璃许久不回别墅，他们都不知道，大概也不清楚她跟官子谦已经同居了。
吞了口发苦的唾沫，任璃艰难地开口，“只要我跟他顺利结婚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苏玟和王粤强交换了眼色，沉默下去。
沉默让人不安。
“你们到底要借助官家做什么？”任璃问。
王粤强从口袋里抽出皱巴巴的香烟，点燃起来，吸了几口，才说：“有些事情你不必要知道，说给你听，你也不懂。”
“是不能做的事吗？”任璃的一颗心直往下坠，骤然想起官子敬在庙里跟她说让王家父母放心，谜团似乎在这瞬间解开了。
“实际上，是官子敬想要我们公司，以此为交换，他会解决你们亟需解决的问题，是吧？”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不能坐以待毙，明天我就去跟官子敬提摆酒的事，探探口气。”王粤强抱起公文包，往玄关走去。
而角落里的苏玟，拎起酒杯，闷喝了一口，说道：“我们没什么好害怕的，大不了玉石俱焚，他也别想得到我们的好处。”
***
眨眼就到下班点。
“对哦，官董今天加班，不来接你吗？”姜媛走出公司大门，看着任璃那魂不守舍的模样，瞄了眼她手里抱着的礼物，好奇道：“吵架啦？打算送礼物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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