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别！”感受到百晓林朝着自己贴近的身子与湿漉漉的吐息，齐渊突然侧过脸避开百晓林的唇，低沉地呜咽出一声。
那低沉的声音绕过猝然冰冷的空气，荡在百晓林的四周，虽是细若蚊蚋，然而却真真如一记重拳。
“齐少，你嫌弃我了吗？”百晓林坐正身子，定定地看着齐渊。他的眼神锃亮，两只水灵灵的眸子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两颗星星一般散发着璀璨的光。
齐渊望着这样的眼神，微弯着眼睛慢慢地叹出一口气来。
“百晓林，这就是你说的‘摇扇’吗？凡事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总有一天是要吃大亏的！”齐渊好半晌才说出这句话来。一面说，一面伸出长指头勾过百晓林的脸，像是行西洋礼一样，只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百晓林的脸颊。
百晓林愣在那里没敢乱动。享受着齐渊带来的短暂亲昵同时，却也在冥冥中感觉到那掩藏在这亲昵中的淡淡的烦躁。
“齐少，你很久都没来看我了，从你与亲弟弟相见后。我这个冒牌货自然是没有多大用处了吧……”虽然心中想着好不容易与齐渊见面还是不要与他闹矛盾好，但那百晓林依旧控制不住地得理不饶人。
齐渊蹙了蹙眉头，脸上隐隐带了些怒色。
齐天是他的死穴，是他的软肋。百晓林不是不清楚，而是太清楚了。他故意说起齐天，本就是想惹齐渊发火。
而看到那被触碰到底线的齐渊脸色越发不善，百晓林突然转了性子，故意摆出一副极可怜兮兮模样。
“齐少，你难不成还要责备我吗？我不过是说句实话罢了。自从我跟你回国后，你从不念及旧情，只给我开下这一处戏院后，便对我不管不问，任我在这边死去活来。我好不容易对你死心了，这会儿你又巴巴地跑过来招惹我。我真是越来越弄不懂你了，齐少……”百晓林一面说，一面掉下几滴眼泪。还嫌不够似的，又从口袋里掏出方巾，往脸上胡乱擦了一通。
齐渊平素最怕人哭，这会儿见那百晓林不住地掉下“金疙瘩豆”，他当先慌乱了。用力地揉了揉头发，他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我自是对不住你，你莫哭了……”说着，便要去拉百晓林的手。
齐渊不哄还好，一哄百晓林哭得更欢了。百晓林见他伸手，不轻不重地往他手上拍了一下。
“这是罚你的！”说罢，又打一掌。
这猫挠似的“打”，对齐渊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反倒是说“撒娇”比较合适。
齐渊反手拉住百晓林的手，心下一软说道：“晓林，你说你弄不懂我，我何尝又弄懂过自己呢？我常常想，若是当初没遇到你多好。你那时虽是活得清贫，但也是逍遥自在。而你跟了我之后……”他微微牵着嘴角，漾出一抹苦笑，“是我太过强求，强把你束缚在我身边。但是我又控制不住，没办法放你走……其实书卿说得又何尝是错，我分明就是自私……”
“什么自私不自私的！”见齐渊情绪不对，百晓林止住哭泣，抬起一双红通通的眼安慰他。
“你又没有捆住我的手脚，其实跟着你，我也是很心甘情愿的。”他弯出一抹苦笑，望着齐渊的眼睛：“我白吃你的白住你的那么久，还让你给我开戏院，现在你还要倒贴着钱雇了整个戏班来陪我演戏，我何乐而不为呢？”他一面说，一面大着胆子探了身子过去抱住齐渊。原本想要学着齐渊的模样与他行个西洋礼，可是那脸颊靠近了他的，却又嫌不够，主动亲了下去。
“齐少，咱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以后这事翻篇，谁也不要说怨谁。接下来让我伺候你好不好？我想看你快快乐乐的……”百晓林将头埋在齐渊颈窝，整个身子就要倾斜着靠到齐渊的身上去。
齐渊此时心中尚有万千情绪萦绕，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虽有软玉温香在怀，但依旧蹙了蹙眉头推开了他。
“算了，睡吧，你也该累了。”齐渊一面说话，一面当先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做出一副极困乏的模样。
百晓林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齐渊这般，也终究不好再说下去。只好闭了嘴乖巧地躺在齐渊身侧，一时间思绪万千……
就这样搂着百晓林睡了一夜，第二天在芙蓉戏院一直呆到下午，齐渊方拾了脚步回督军府。
百晓林跟着齐渊一直将他送到门外，那门口来接的汽车已经等候多时了。戏院的守门知道齐渊就是这戏院的大老板，见齐渊出门，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少爷您慢走。”他不知道齐渊的真实身份，只道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见他出手阔绰买下一座戏院，便也想上前讨好巴结。
齐渊见他打招呼，也就随意地点了点头。反过头又牵了百晓林的手，叙叙地交代了些什么。无非是照顾好自己，不要唱戏唱得太疲劳之类。百晓林也就一一附和了。
回到督军府的时候，那春容正领着一帮子女人在大厅里打牌。齐渊是最见不得嘈杂场面的，尤其他又对打牌极不喜欢，简单打了招呼后，他就要上楼找自己的父亲，谁知那一只脚刚迈上楼梯，就被春容给叫住了。
“你父亲不在。”她连头没抬，一面说一面去摸面前的牌。“刚才那一局亏得有二姐帮忙，我这一把非要赢回来不可！”说罢嘻嘻地笑了两声继续玩自己的去了，仿佛刚才跟齐渊说话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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