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将齐渊自噩梦中拉回现实。
他扶着额头坐起身来，睁眼的瞬间，那梦中的情节倏地远去了。
做噩梦的后遗症，就是让他的睡衣汗湿得像是从水中刚捞出的一样，冰凉凉地贴在他的后背，让他不住地打起冷颤。
座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上午十点钟了，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厚重的枣红窗帘不能完全关住太阳光，那些光线正狡猾地透过两扇窗帘的罅隙照**来，在他的床上和地上，落下好几道格外热烈的光斑。
他环视了一眼四周。果然，那道行浅薄的白嗣辰已经不在了。若想让他白天也现形，可能还需要再费些功夫。不过，齐渊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起身拿了电话，放在耳畔。电话听筒中传来柳书卿的声音，他在对齐渊兴师问罪。
“齐渊，你知道你让我丢了多大的面子吗？”柳书卿的话中含了诸多不满，显然还在为那日齐渊没到场之事生气。
“我那天有事耽搁了。再说，有谁会听一个醉鬼说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那胡东文带头起哄让我学狗叫……”柳书卿有些咬牙切齿，想说什么，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说。
齐渊拿着听筒见半晌没人说话，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开口道：“如果你再没有别的事，那我就挂了。”
齐渊多少有些起床气，现在能够平心静气地坐在这儿与柳书卿说些有的没的，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电话那头的柳书卿显然也听出齐渊话中的不耐，见齐渊要挂电话了，思虑着他恐怕真的有事在忙，便道：“好了，我也知道最近督军逼你功课紧些，也不会打搅你了。不过明后天我想请你吃顿饭，咱们好久没见了，趁这个机会正好聚聚……”
齐渊的脸色沉下来。
他并不想去。这几日因了齐天与白嗣辰的事，他几乎是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再去应付别人。
电话那头的柳书卿就怕齐渊会拒绝，见齐渊顿了语气，立马又道：“齐渊，你这次一定要来。你可知道那日胡东文怎样说我吗？我真是丢尽了面子了……”
他这样一说，齐渊也反思了那日的确有些当面下柳书卿面子，便点了点头，答了个“好”。
“那你准备就是，到时候给我电话。”齐渊懒得听柳书卿翻来覆去说那几句啰嗦话，便扯了句自己还忙的借口，便决然地挂了电话。
第三日的时候，齐渊倒是赶点赴约去了。
还没到约定的月嵘戏院门口，就看到柳书卿远远地朝他招手。
“嗨，齐渊，这里！”柳书卿笑着打招呼，是一副很友好的样子，“我们真是好久没见了！”
齐渊沉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敷衍，却也不想扫了柳书卿的好兴致，便道：“你不是说要请我听一出与众不同的好戏，是怎么样的节目呢？”
柳书卿本来还怕齐渊没有兴趣，见齐渊这样问了，自然很高兴地为他解答。
“也不能说与众不同吧。只不过今日唱这出戏的主角是在全国很出名的宋小泉。你曾经也夸过宋小泉的扮相很美，尤其是一曲贵妃醉酒。今日他游历到这骞阳，咱们自然不能错过这一出好戏！”说着那话，就要拉着齐渊进门，“你不知道，今日的门票可真是一票难求，我还是拖了关系定的包房……”
齐渊任柳书卿拉着，往人流攒动的月嵘戏院里面走。一面走，他心中一面感叹柳书卿真是傻得可爱。明明报了他督军府的名号便能订到包房，偏要走些有的没的关系。
他们二人随着人流进到了二楼的包房。因为二人一贯低调，又是穿着便衣，倒也没有太引人注目。
不过这宋小泉可真是人气爆棚，光是看这月嵘戏院中满当当的观众便可知。
此时，整个戏院都沐浴在一片嘈杂的叫嚷声中。大家哄闹着请宋小泉上台，迫不及待的都想见一见他的风采。
身旁的柳书卿也是一脸兴奋地想见一见这当红的角儿，正伸长了脖子朝戏台上巴巴地望着。
那身旁，此时正有小厮拂了竹帘子进来，叫了一声二位爷，便将那瓜果酒馔摆了一桌。齐渊见周遭一片无聊的喧哗，有些无趣地挑了个肥枣子放进了嘴里。
这些红角儿总是感觉自己了不起，一旦有人捧着，便学会摆上大架子。明明到了该出场的时间，却硬拖着死活不上台，非得让人三催四请的，这才肯轻移莲步、姗姗来迟。好似不若这般，就显现不出自己的人气似的。
齐渊淡淡地想着，立马就对这方上台的一身贵妃扮相的宋小泉印象差了几分。
不过齐渊对他印象差并不妨碍旁人喜欢，光是看这戏院中的呼喊声便可见一斑。
齐渊蹙了蹙眉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想念百晓林唱的戏了。安静的戏院，极少的观众，永远差强人意的唱腔。但他却总能顽强并且快乐地唱到最后。
齐渊浅淡地想着，嘴角不由得向上翘起来，连带着方才有些烦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那鼎沸的人声终于在锣鼓声中渐次沉寂了下来，紧接着，那着华丽妆容的宋小泉亮了相后，也随着那鼓点开始走起步来。
“齐渊你看，真是不错！”身旁的柳书卿盯着台上念白的宋小泉，转过头对着齐渊说道。齐渊看了一眼台上之人，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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