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齐渊吃痛地捂住了自己被咬伤的脖颈。
打开电灯，那如水的灯光倾泻下来，霎时将屋内的场景照得通明。
白嗣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旁边，见他捂住脖子，他轻轻地拭了拭嘴唇。
“你可真受欢迎！”
“……”
“你的拥趸，都是这么喜欢你的？”
“……”
“你若不想触我的霉头的话，最好别出声。”齐渊撩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径自往门口的五斗柜翻找起医药箱。
他的眼睛长得很长，琥珀色的眼珠像一颗水果糖，尤其是在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那一双眼尾上翘，像一对翘着尾巴的小勾子。
这是双很感性的眼睛，所以将白嗣辰很感性地触动了。
他径自拿过齐渊握在手中的纱布和酒精，示意齐渊坐回沙发，要帮他包扎。
齐渊表情滞了滞，将那酒精又重新拿回手中。
“我自己能包。”齐渊道。
“怎么包，对着镜子吗？”白嗣辰挑起唇角。
他的唇形很好看。不笑的时候也像笑着，笑起来的时候，更加地能够感染人。
但齐渊刚刚被齐天攻击过，他并没有很有心情去笑一笑。
他点了点头，望着白嗣辰，那表情像是在说“明知故问。”
白嗣辰笑得更欢了，他将酒精又重新拿回手中，笑道：“那我更得亲手帮你包扎，若不然你对着镜子，镜子面前又站着我，你看不到我也害怕，看见我也害怕，那可如何是好呀？”
齐渊挑了挑眉，刚想说一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那白嗣辰已经拽着齐渊，一把将他按在了沙发上。
“别动，你看，这块肉都差点被咬掉了！”说着，那药棉已经捂在了齐渊的伤口。
“嗯……”齐渊痛得想骂人。又不好当面表现出来，平白惹得白嗣辰笑话。
那白嗣辰挑眉看他一眼，牵了牵唇角：“很疼？”
“要不然我咬你一口试试？”
“可以。”
“……”
原本以为白嗣辰会严词拒绝，谁知他说着话，就将胳膊亮出来了。
齐渊并没有咬人的嗜好，更何况面前的是个鬼，谁知道咬他一口有没有妨碍。
见齐渊迟迟没有反应，白嗣辰将胳膊收了回去。
“那就算了。”他一面说话，一面扯开纱布与绷带给齐渊包扎。
昏黄的灯光中，他额前的碎发散落下来，遮住他英俊而锋利的眉眼，无端让他显出些温柔。
若非知道他是个鬼，看着他这真实的样子，齐渊很难将他与“鬼”这个字联系在一起。
齐渊心下一动，下意识伸出手揽住了白嗣辰。
“嗯？”白嗣辰被抱了个满怀，他有些失笑。
齐渊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些温暖的疲惫：“让我抱一会儿。”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房间内的窗帘跟着动了动。
突然，那角落架子上的话匣子突然流泻出一阵美妙的音乐，如水般曼妙，又若月光般轻灵。不得不说，可真应景。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音乐是谁放的。
“我以为你喜欢。”看见齐渊自自己怀中抬头，白嗣辰低头笑道。
齐渊的眉头跳了跳，突然有些无法理解这白嗣辰的思维。
“你可真体贴。”
“谢谢。”白嗣辰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不过有件事，我想提醒你。”
“什么事？”
“小心齐天。”
齐渊望向白嗣辰的方向，在他那张格外扎眼的笑脸上看了一阵，突然道：“我记得前两**说过无人供奉，无人祭祀，可是真的吗？”
“嗯。”白嗣辰点点头，“我父母都先我而去，我又未婚，没个子孙后代，谁会供奉我？”
“你不是还有亲戚，现在的骞军督军白友鹏呢？听说他是你的叔叔。”
“白友鹏？他可不是我的亲叔叔，他的父亲是我的四爷，论辈分，他只是我的堂叔。”
又道：“我未身死前，骞军就内讧不断。我现在身死，他们自身巴不得，又怎么可能去祭祀，去供奉我呢？”
齐渊理解地点了点头：“我烧套衣服给你吧？”
“嗯？”白嗣辰不解。
“你穿成这样，听你发表见解，我有负担。”
白嗣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衬衣与军裤，笑了笑：“好。”
……
与此同时，夜色黑沉中，齐天心事重重地走在离齐渊住处不远的方砖路上。
夜里的风渐渐有些凉了，他今日穿得又有些单薄，没多久的功夫，他的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身上虽冷，心却异样的热。
齐天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嘴唇。
口腔内齿缝间，那里还残留着齐渊血液的热度，带着腥甜的芬芳，令他回味无穷。
他回头望了一眼已被远远甩在后方的红砖阁楼。前朝的红砖琉璃瓦，在如今这个年代，依旧大放着异彩。
那里原本应该是分给齐征的，只不过齐征无福消受，才住了没几日，就一命呜呼了。只好白白便宜了那个自以为是，性子别扭的齐渊。
对于齐渊……
齐天笑起来。
这栋阁楼，齐天曾听骞军从前的守门人说，他们骞军大名鼎鼎的少帅白嗣辰曾经就在那里面居住过。
不过白嗣辰再怎么厉害，终究也不过是启军枪弹下一个兵败的死鬼。
这样细细想来，住在这栋阁楼里面的人好似都是命不久矣的货色。齐征也是，白嗣辰也是。
至于齐渊……
齐天的唇角慢慢地变得平直。
他突然不太想要看着他这个二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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