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逸之脑子里乱得很。
一时各种念头不约而同地往外蹭，可只是一团乱麻，想不出一点头绪来。
只是晕头转向地被姜凌拖着往前走。
眼看就要走到班级门口，他才猛地停下脚步：“阿凌，班、班长，你等一下……”
他最近对姜凌有了更加亲密的称呼，可一紧张，嘴一滑，就又改回去了。
“嗯？”姜凌也随着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怎么了？”
老师的办公室在楼下，教室在楼上，姜凌走在前面，比乔逸之高了两级台阶。
乔逸之是校篮球队主力，比姜凌高不少，难得需要用仰视的姜凌——这个角度望去，姜凌低垂着眉眼，比平日里更显得温顺和柔和，一点都看不出在片刻之间，对年级长说了那么强硬的话……
“我……你……”乔逸之又有些失语，总觉得语言组织不起来，只能断断续续两三个字两三个字地往外挤，“你否认啊！你、奖学金……你怎么、怎么就……”
姜凌叹了口气：“我怎么能否认呢？”
“为、为什么不……”
姜凌没有立刻答话。
只是在口袋里摸手机，摸了两下，想起自己最近被年级长盯得紧，没有敢把手机带在身上，便倾身往乔逸之的口袋里把他的手机掏出来出来，打开前置摄像头，举到乔逸之面前：“你自己没发现吗？你都快哭了。”
“啊……”
乔逸之这才意识到，喉咙哽得难受，鼻子也酸酸的吸不上气来，手机屏幕里映着他的脸，嘴角下撇，鼻尖和眼角都红红——看上去，的确是快要哭了……
“我……”
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还好，一旦意识到，眼泪就像坏了的龙头一样，淅淅沥沥地止不住——乔逸之手忙脚乱地想擦，又想要挡住自己的脸，人生一辈子都没有这样手足无措过，觉得自己软弱极了，丢脸极了……明明是想要保护姜凌的，想要让姜凌过得开心、能够体验到更加绚烂的人生……事实上却什么都没做到，反倒拖了姜凌的后腿……
姜凌看他真哭了，一时也乱了阵脚，慌里慌张地想要把他搂在怀里，搂了一下又怕勒得他喘不过气，急急忙忙的放开；想帮他擦眼泪，却想起没洗手，怕脏东西揉进乔逸之的眼睛里，乱了一阵，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办法，只得凑上前去，把乔逸之的眼泪吮掉：“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是哭了……”
乔逸之抽鼻子：“你否认呀……害的你，奖学金都没了……”
姜凌叹了口气，倾身环住他的肩膀：“如果别人问我们是不是在交往，你会否认吗？”
“我又不一样，我……”
“一样的，”姜凌拍了拍乔逸之的后背，抬手抹掉了他脸颊上的眼泪，捧着他的脸说，“其实即使年级长不来找我，再过一段时间，我也会自己去申请停止奖学金——让你在学校里遮遮掩掩地陪着我委屈了这么久，是我不对，如果果断一点，早点提出停止奖学金的申请，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可是……”乔逸之急了，“没有奖学金，你怎么办呀……”
如果是其他人，他能够分给一张信用卡的副卡，大包大揽的承担所有费用，大抵不会这样心急火燎；可他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姜凌必定是不会在经济上依赖他，心里便始终惴惴的……
姜凌笑了一下：“没有进英华之前，我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
“阿凌！”乔逸之深深地皱起眉来。
姜凌本来不是很喜欢向别人摊明自己的经济状况，但看乔逸之真的急了，只能耐下心来，认认真真地一笔一笔算给他听：“首先我已经拿到了大学offer，都是全奖学金并且还有相关生活赞助，大学以后的资费不用担心；其实外婆的单位有一笔慰问金我还没动；另外，我之前一直在自学网络和数据分析相关的内容，现在也算小有所成，前一段时间为了停止奖学金，私下里接了一些这方面的兼职，最近也快要结算了——所以，目前来说不成问题吧。”
乔逸之眼睛都瞪大了：“真的？”
姜凌点点头。
“你怎么……高三复习阶段，还……能做这么多事……”一时，乔逸之对姜凌的崇敬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你真是人类吗！我怕不是有个超人男朋友？”
“这样的复习对我来说本来就可有可无，”姜凌并没有过分谦虚，而是笑着接受了他的吹捧，“再者……怎么说呢，从某种程度上讲，你那天说的话的确是对的吧：我想要做的事，就会立刻去做，安排好时间按步骤执行，所以多半都能做到吧。”
“哇！学神发言！”乔逸之总算鼓舞起来，笑着捂住自己的眼睛，“学渣要被光环闪瞎了！”
姜凌也随着他笑起来，伸手揉乱他的头发：“我没那么弱小，你别那么担心。你想要保护我，我知道，但我同样也不想你太辛苦，也会想要保护你……所以……不要再说什么‘都是我的错’、‘害你没了奖学金’之类的话了，这不过是我应该做的——这么说吧，你为了给我过一个生日就花了有七位数了吧，我这点奖学金都舍不得为了你花，那岂不是也太不当人了。”
“喂！”
“哈哈，玩笑玩笑，不难过了？”姜凌眯着眼看他。
“你这个人……”乔逸之真是彻底没脾气了。
“好啦，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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