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沈如英吹着口哨在厨房忙活，童言则刚洗完漱，见沈如英的大行李箱还在客厅，骨碌碌地推进了卧室。
沈如英听到动静从厨房里伸出头来叫了一声“童哥”，童言没回他，他就又缩了回去。
童言还在生气，生沈如英的气，也生自己的气，但躺了半天没什么法子，只得默默起了床，这会儿打开沈如英的箱子，看到里面绝大多数还是两年半前买的旧衣服，心就不由软了下来。
也许他心里早就明白，既然分开这么久都带不走沈如英的执念，也抹不去自己的妄想，事情必然会走到这一步。
然而闭上眼睛踏进深渊只需要勇气，如何不摔得粉身碎骨才是难题。
“童哥……”过了一会儿沈如英顺着墙根挨了进来，小心翼翼道，“可以吃饭了。”
“知道了。”童言淡淡道。
沈如英却不走，仍扒在门框上等他。
他只好叹了口气跟他出去了。
天气炎热，沈如英在厨房待了半天浑身滴汗，布完菜跑去冲了个冷水澡才裸着上身出来，童言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吃饭。
“童哥，”沈如英带着水汽坐在他旁边，“好吃吗？”
当然是好吃的，尤其这一桌菜明明白白带着刻意的讨好。
童言的闷气又消了一些，柔声应道：“嗯”。
沈如英见好就收，嘻嘻笑着给他夹菜。
童言问：“回校的事都顺利吗？”
“都办好了，童哥你放心吧，我的成绩特别好，老师早就找我谈过，就算不接受学校保研，也会帮我介绍国内最好的导师。”
然而这不是童言想要的，他想让沈如英留在国外读研，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出口，况且经过昨晚，两人关系正微妙——不，他突然想到，或许这正是冷却两人关系的唯一机会，是爬上深渊的唯一藤条。
他食不知味地吃了几筷子，脑中一番思虑，故意不冷不热地问道：“国外的学校呢？”
沈如英毫不犹豫道：“我要留在国内。”
“为什么？”
“童哥你明明知道原因，刚回来就赶我走……我再也不走了，要不是为了你，我连研究生都不想读。”
“那怎么行。”童言立刻否决，神色严厉。
饭桌上突然安静起来，只剩头顶的吊扇刮出呼呼热风。
沈如英不明白为什么童言总是急着把他往外推，这才是他回来的第二天，是他们恋爱的第一天。明明昨晚的童哥那么热情，看着他的时候柔情满溢，醒来又不认账了。
他垂头丧气地戳着米饭兀自生气，却不敢再顶嘴。
这时童言的手机响了，是关莲心的来电，他盯着沈如英低垂的脑袋接完了电话，对他道：“薛先生知道你回来了，他正好明天办了个慈善晚宴，想让你去参加。”
沈如英的情绪还低落着，不感兴趣：“我早就说过，我们就像这些慈善家的宠物，想遛的时候就牵出去遛一遛。”
童言冷着脸把筷子一放：“别再说这种话了，无论别人怎么样，没有薛先生就没有今天的你。”
他言语中满是压不住的怒气，沈如英抬头看了一眼，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顾不上方才的委屈了，忙不迭地摆正姿态道：“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我去，我肯定去，保证给薛先生长脸！”
童言的脸上好看了一些。
沈如英又追问：“那童哥你还生气吗？”
“……”
“童哥……”
童言夹了一块排骨扔进他的碗里，妥协道：“快吃吧。”
沈如英这才一扫沮丧情绪，露出个开心的笑，小狗似的埋进碗里吃了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如英蹭过去想抱童言，被一把打开了手：“好好睡觉。”
他对自己前一晚的胡闹本就心虚，也不敢再放肆，可怜兮兮道：“那我可不可以牵你的手……”
童言没出声，他就摸索了一会儿把两人摆成十指相扣的样子，挨着童言满足地睡着了。
沈如英长大了，单薄的身体变得强健，稚嫩的五官趋于成熟，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有了无法撼动的想法，虽然卖乖撒娇，但仅仅躺在身边就有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好像领养的小野猫一夜之间长成了大雄狮，童言对这种改变感到陌生，等到半夜才转身摸了摸沈如英的脸，消化记忆与现实的距离。
第二天沈如英从晚宴回来时已近半夜，不等童言问便心情很好地开口道：“薛先生人确实不错，是我不该有偏见。”
童言的情绪经过两天也恢复了正常，听他这样说便高兴道：“我早就告诉你了。”
“他还想让我以后去他公司工作。”
“真的？”
沈如英道：“可我想去外企，而且已经有目标公司，等研二开始找工作时就去应聘。”
童言不懂企业的东西，况且这会儿连考研的事都没谈拢，便不再多问，转移话题道：“晚宴怎么样？”
“挺好的，我还上台讲了几句，保证没给你丢脸。”
“又不是为了我，”童言好笑道，“学生就去了你吗？”
“没，我看后面的酒会上每个搞慈善的都带了一两个……”沈如英说到这儿，突然道，“对了，我遇到一个奇怪的人，好像是做金融还是IT的，跟薛先生很熟，就是太热情了点，户口调查似的问这问那……”
童言已经去给他准备洗漱的衣服了，进出间没听得太清楚：“什么？”
“没什么，”沈如英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值得说的，“谁知道这些有钱人的脑回路。”
童言又道：“明天我要回剧组了，这几天都会在G城。”
“……哦……去多久啊？”
“就几天。”
“几天啊？”
“4、5天吧。”
“这么久，那我跟你一起去行不行？”
“当然不行。”
“为什么呀？”
“那是工作的地方。”
“要不你问问关导……”
“不行……”
“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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