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池比一般的深很多，整个场馆安安静静，水面一丝波澜也无。
徐菲的高跟鞋声音响亮，守在池边的保镖第一时间看到了她，小声开口道：“一分半。”
徐菲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池底的人影，坐在一旁等待，大概三分钟时，水面猛地窜出一个人来，她随即站起了身。
沈如英上岸时已呼吸平缓，他身材挺拔，无尽的力量蕴藏在完美的肌肉线条里，滴着水的侧脸更为立体和惊艳，只是神色称不上愉悦。
徐菲已见过无数次，看了一眼移开视线道：“沈总，您没回我邮件。”
沈如英的声音如这池水一般没有温度：“哪件事？”
“下周的新媒体发展研讨会。”
“这时候才约，不去了。”
游泳馆的沈如英从来没有好心情，但徐菲职责所在，仍劝说道：“这是市政府牵头组织的，书记也会露面，受邀的几个大企业都会去，做得好看的像立辉和异卉，还打算父子齐上阵，我们不去不合适，时间上您不用担心，我可以协调出来。”
沈如英没什么表情，拿起浴巾裹住身体，又擦了会儿头发，许久才出声道：“那就去吧。”
徐菲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是沈如英的助理之一，与另一位资深总助冯蒋义相比，职能上更为琐碎和灵活，经常贴身跟随，确定每日行程。
几个月前从“音悦新势力”现场回来后，沈如英的情绪便有些不太稳定。她知道吴欣溶的长相触动了沈如英的神经，还曾第一时间留心打听，但沈如英仅仅冷了几天脸，似乎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尽管如此，她仍有些隐约的担心，譬如总觉得沈如英开始推脱重要活动的出席，两个月内已是第二次——虽然最后还是去了；来泳池的次数似乎渐长——虽然仔细想想又还算正常。
她犹豫是否告诉Neil，想了半天只发了条消息：“最近忙吗？”
Neil十分了解她，很快回复道：“不忙，随叫随到。”
她便放心一点，迈开大步继续忙去了。
一周后的研讨会开得并无新意，习惯了政府那一套后，各家心有灵犀地配合着，尽可能套取有价值的政策动向。
书记走后，父辈们基本也都走了，只剩下几个年轻的继承人留着社交，沈如英没有长辈，直到时间见晚才得以离开人群休息，不过没几分钟就被立辉的沈若愚找到了，只得打起精神来继续应酬。
然而沈若愚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一个故人——沈如英的故人。
关莲心半场进来，见到沈如英，满脸意外不知做何反应，只脱口而出一声：“如英？”
沈如英看着她，喉头微颤，定了定神后露出一个疑惑的笑：“这位是？”
沈若愚也道：“关导，您认识沈总？”
关莲心见沈如英反应如此，尴尬地笑了笑：“很多年前了，如……沈总大概是不记得了。”
沈如英语气疏离：“真是抱歉。”
寥寥几句，气氛古怪冰冷，全然不像商业社交。
沈若愚笑着打圆场：“没关系，那就重新认识一下。沈总，这位是关莲心导演，也是我弟弟沈闻乐的干妈，目前在帮立辉管理一个非常重要的长期电影项目。”
沈如英闻言客套道：“幸会，关导。”
“关导，嘉年的数据处理非常强大，是我们合作多年的供应商，”沈若愚说着转向沈如英，“沈总，关导这边也需要和嘉年合作，但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趁这个机会带她来认识认识。”
然而他的努力并没起效，场面反而愈发尴尬了。
事已至此，关莲心思索片刻，干脆单刀直入：“如英，可以单独聊几句吗？”
沈如英也无心再维持这表面的和平，甚至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只烦躁地回复沈若愚：“我不管具体业务，麻烦沈总直接找相关负责人。”
他语气不耐，听得沈若愚愣了愣。
“沈总！”徐菲不由小声惊叫一声，也不知叫的哪个沈总。
“若愚，等会儿再说。”关莲心示意沈若愚先走，铁了心要与沈如英相认，急切追问：“如英，我知道你记得我，你和小言还有联系吗？”
既卸去伪装，沈如英的脸就全然塌了下来，他转过身去拿酒喝，冷冷道：“当然没有。”
“当年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解释，但你心里一定明白的，小言他一心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
“关导，这么多年，无关紧要的人长什么样我都忘了，煽情就更不必了。”沈如英转过身来，举起酒杯道，“这杯酒，是多谢您当年的资助，”他仰头喝完，把酒杯重重往旁边一放，“Sophia, 走了。”说完便阔步朝大门而去，谁都没有打招呼。
徐菲堪堪赶上他的脚步，什么都没来得及打点，索性酒会接近尾声，并没引起太大注意。
第二天傍晚徐菲收到了快递，她把牛皮袋往身后藏了藏，好像这样就不用再拿出来似的，然后敲了敲沈如英的门。
忙碌的沈如英此刻什么也没干，似乎正一心一意等着她。
“沈总，”徐菲道，“今天没有饭局，要帮您定晚餐吗？”
沈如英鲜少早回，没有饭局就会加班到很晚，但最近有了一些变化，她就不太确定了。
“不用了，”果然沈如英道，“我马上回去了，明天也不要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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