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恩爱，琴瑟合鸣到今两年。
皇帝一向宠爱皇后，甚至给他前朝走动的权力。而皇后也展现出惊人的政治才能，恩威并施，面对拥趸时的切中要害和面对敌人时的残酷无情，都呈现出一种不动声色的成熟和利落。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他和陛下的风格不尽相同，但却同样有着足够管理一整个朝堂里各级官员的能力。而陛下显然也给予了他十分宽裕的信任和依赖，皇后不仅掌握后宫一应法度和开销，且在前朝也有不小的隐秘势力，虽然无人承认，但刑部似乎已经握在皇后手中。陛下不仅不防，且相当倚重他，放心他进出御书房，处理政事和奏折。
不仅如此，陛下还为她改制，将皇后所用正红色改为皇帝专用的明黄色，使用四爪蛟图。此事引发无数大臣的上奏，请求皇帝收回成命。未果，便任之。
如意给他的几乎是和帝王一样的规格。
这也算是他的恶趣味。他喜欢这个男人纵横捭阖的样子，却也更加喜欢征服这种男人的过程。所以他让他重新拥有帝王的感受，又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帝王。
如今的一切都在步入他理想的正轨。
除了萧懿文。
他实在是太顺从了。
并不是顺从如意，而是顺从命运。到今的一切，所有的痛苦、混乱、仇恨、不甘，他都全盘接受了下来，冷静而安静地待在命运给他的处境里，仍然是衣不沾云的顶上仙人。
如意知道他背后的势力从未停止过运作，也给了他无数刺杀他的机会——毕竟他从不防他，从饮食起居，到行止理政，他有无数个机会杀掉他，不论是两人独处还是众目睽睽。
但是他没有。
哪怕如意在夜晚搂着他睡觉时，故意把毫无防备的脖子呈现给他，哪怕他的手就搭在如意的肩窝里，他也不曾有一次收拢双手。
如意抱着他的时候，觉的这人越来越变成一只养熟了的猫。他面色冷淡，但又柔软乖巧地窝在他怀抱里，如意给他呼噜舒服了还会眯着眼蹭两下。
某个二人照常一同起床的早晨——平日里萧懿文会比他醒得早，但昨晚折腾的晚了，他就贪睡了些。如意看他睡眼朦胧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去吻他一吻。这个早安吻太柔情也太短暂，以至于萧懿文神智不完全清醒时居然在如意离开他的唇时又追了过去，迎了两下，似是流连不舍。
如意愣了一下，看着萧懿文也清醒过来后立刻撤退闪躲的模样，从心底泛起一股无奈和爱怜。于是又追回，亲吻，交缠。
罢了。终究是他对不起他。不论是萧懿礼，还是如意，都对不起萧懿文这个人。
除夕又来的时候，宫中守岁。各项事务萧懿文作为执掌中宫的皇后自然是万分熟悉了。皇宫里不比民间。民间里随便一个节日都过得比平日隆重些，那些习俗也格外重要和有节日味道。但皇宫里过节，无非是又一场华丽的宴会，与平日里也没什么区别。
但于那些后宫妃嫔来说，自打皇后专宠以来，除夕几乎成为她们面见圣颜的唯一机会。宫宴里依然是争奇斗艳，百花齐放。
如意和萧懿文坐在上首。帝后平起平坐，无分尊卑。下方一众美色，晃花了人眼。
萧懿文淡淡看着她们，使尽浑身解数，花尽百般巧思，只为男人的一眼眷顾。头一回现在宠后的角度去看那些因他而受冷落的妃子，他并没有多少得意或开怀，只是无限的微妙。
玉筷碰击瓷盘的声音将他拉回来。
只见身侧帝王刚好夹了一筷子百合膏递过来，眼里笑盈盈的。
“怎么了？”
萧懿文一垂眼吃了，咽下去才道：“没什么。”
如意仿佛不需要他回答，拐了个弯道：“据说后宫的女人都爱吃甜食是因为心里苦。所以供给她们的糕点往往甜到发腻。”
萧懿文回味了一下嘴里的余香，微甜而已，并不发腻。
如意便笑，“别回味了，满宫里只有供给你的点心是少糖的，因为你有朕，所以不需要那些糕点了。”
萧懿文定定望着他，眼眸幽深，似乎万语千言。
如意忍不住亲亲他的眼睛，不去管下方骤然安静的众人，凑到他耳边说：“朕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萧懿文道：“陛下准备的，臣都喜欢。”
如意径直拉过他的手，起身离席，临了背对后头挥一挥衣袖，示意他们自便，便半抱着皇后离开了。
萧懿文出了殿门被如意安置到车辇上，才道：“陛下这么一遭只怕臣又要被她们记恨一笔。”
如意才不信他收拾不了几个平衡势力用的官家妃子，打诨道：“她们若如找你，你只管说谁让你有朕宠爱而她们没有呢，气死她们。”
萧懿文在嘴角绽开一个梨花般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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